“阿嚏~~”
卫渝吸着鼻涕,裹着被子,坐在炭盆旁取暖。
别人淋了三天冬雨都没事,就她,就淋了一小会会,换衣服不及时就发烧感冒了三天。
“卫小姐,您的药熬好了。”绒伊端着药进来。
绒伊是在两天前回来的,在大门口淋着雨,跪了一天一夜,阿提那才把人放进来。
“你没事吧?”卫渝关心问。
“没事,每次三皇子发我们都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每次?这绒伊还是个刺头。
“你为什么帮我逃走?”
绒伊黯然神伤。
卫渝笑着拍拍她,“不想说就不说,没事。”
“是因为我母亲。”
“我母亲其实是被抢来的大娰女子,因为长相貌美,被献给了匈奴的岈坝回王爷,之后便有了我,我母亲终其一生都想要回到大娰,但是每次逃跑被抓回来都被一顿打骂,母亲郁郁而终。”
“所以,我想帮你回去大娰。”
“大娰是什么样子的,听三皇子说,大娰丛林茂密,芳草碧连天,还有大片肥沃农田,人人安居乐业。”
绒伊神情一变,眼神里充满了对大娰的向往。
“你想回大娰看看吗?我可以带你去啊。”
绒伊有一瞬间眼里闪出了光,只是后来慢慢黯淡下来。
“不了,我身上有着胡人的血,你们大娰人应该挺嫌弃我的吧。”
就好像她出生在匈奴,身上流着大娰的血一样,就算她是王爷之女也是卑贱之身,就只有三皇子没有嫌弃她,一直把她当个人看。
卫渝敲了一下绒伊的头,绒伊捂着头,呆呆看着卫渝。
“你这样我真的会嫌弃你,做人大大方方的,混点血怎么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嗯。”绒伊扑过来差点把卫渝推倒。
“快起来,压死我了。”卫渝挣扎着把人推开,这爱有点沉重。
绒伊松开卫渝后,拿出一直藏在衣服里面的项链。
是一条银质项链,中间穿着一个戒指,戒指很厚实,上面有卫渝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我让工匠打造的项链,里面装着我母亲的一点点骨灰。”
她珍重的抚摸着“我想着那天我真能去大娰,带着这条项链,也算是带着母亲回去了。”
卫渝自信说:“一定可以的。”
“你们在干什么?”进来的人是姒穆昼。
卫渝指着姒穆昼,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你你你...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回去和你皇兄报个信吗?”
她昏睡之前明明特意提醒他回去的。
完了,她都不敢想姒穆裎会急成什么样子。
“你都病着这样了,我怎么可能离开。”
卫渝气极了,“你个傻子,我谢谢你啊。”
阿提那沉着脸进来,抱起卫渝就往外走。
“怎么了?”
阿提那没有回答。
路上行人匆匆,四处窜逃。
士兵拿着武器往城门的方向跑。
“大娰攻城了,快都往城门去,一定要守着我们的城门。”
卫渝瞪了一眼姒穆昼。
姒穆昼自知闯祸,低头不语,默默跟在阿提那身后。
阿提那抱着卫渝上了城墙。
姒穆昼也跟着站在一边,刚站定,脖子上就架上一把刀。
拿刀的正是之前往他和姒穆昼射箭的那个魁梧冷漠的将领。
那人皱眉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给姒穆昼。
卫渝看到骑着大马站在大部队前面的姒穆裎,她使劲向姒穆裎挥手。
“快别打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咳咳......一聊。”
感冒没好,大声说话,嗓子又痒又痛,眼泪都咳出来了。
到了姒穆昼耳朵里的是,“快打啊,好好了结......”
然后就是卫渝哭了。
姒穆裎心脏钝痛,她是让自己不要管她的死活吗?
绝对不能。
姒穆裎抬手,“停~~”
卫渝满意点头,两人果然心有灵犀一点通。
“把朕的皇后还回来,朕答应撤兵,不然,朕在此发誓,踏平匈奴。”
“抢回皇后,踏平匈奴~~”
“抢回皇后,踏平匈奴~~”
士兵们激情附和。
卫渝无语,拒绝二创,你们皇上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万白城城门打开,涌出来一群群万白城民众,有老有小,他们手牵着手以身作盾,拦住大娰的士兵。
阿提那皱眉,转头问挟持姒穆昼的那位将领,“莫里,这是怎么回事?”
阿提那说的是他们匈奴的突厥语,卫渝听不懂,姒穆昼便给她进行同声翻译。
“这得问三皇子啊,你不是打算离我们而去,归降大娰吗?”莫里面容扭曲,大声质骂阿提那,“我们跟着你不过是想恢复昔日我们匈奴的荣光,你这样做寒了多少将士们的心的,你对得起战死的士兵吗?”
“我们今天就是要为匈奴而战,为我们胡人而战。”
“你疯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有胜算吗?”阿提那指着乌泱泱的大娰士兵,“人家就算什么都不做就骑马踏过去就能把我们荡平。”
目测是有大几万士兵的,而他们在万白城的士兵不过两万,根本打不过。
“没骨气的东西,大皇子说得果然没错,本将是瞎了眼了才跟着你这么个大娰走狗。”
“你投降没关系,我们自会抵抗。”
莫里大声举起手中的刀,对着城门下的百姓大喊,“他们要抢走我们的神女,誓死保卫神女......”
百姓拿着扫把锄头对着大娰的士兵又打又砸。
大娰的士兵都不知道是还手好还是不还手好。
卫渝没想到大娰的士兵居然还有人道主义思想,打仗不打平民。
只是卫渝不懂为什么那个莫里要用这样的战术,看来回去得好好研习一下孙子兵法。
“看来是没太多的士兵听他的,他在赌。”姒穆昼开口说:“如果我们大娰的士兵出手伤了平民,那么他就有理由煽动那些士兵和他一起对抗大娰。”
这可比不见洗衣粉,然后搜出大量危险性武器的伎俩好多了。
人群中,几个“百姓”拿出短刀,自刎。
站在那些百姓面前的大娰士兵都一脸懵逼。
百姓看到死人了,惊慌大叫,“死人了,他们大娰士兵杀我们老百姓了。”
莫里嘴角一勾,目的达到。
“你们看看,他们居然来把我们的民众也杀,他们怎么可能会善待我们,我们绝对不能投降,誓死保卫万白城,保卫我们最后的荣光。”
匈奴的士兵真的被煽动起来。
为了加强匈奴士兵的士气,他把注意力放在挟持的姒穆昼身上。
“今天,本将就用这位大娰王爷的血来祭旗,匈奴必胜~~”
他拿刀的手一拉。
“不要~~”卫渝撕心裂肺大喊。
姒穆昼手捂着脖子,脖子的血止不住的下来。
“不要。”
卫渝挣开阿提那跑向姒穆昼,就在卫渝马上要走到姒穆昼面前时,莫里一脚把姒穆昼踢下城楼。
卫渝跌坐在地,定住了,她脑子一片空白,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
白书杨飞快过来接住了下坠的姒穆昼,调转马头,直奔大娰军营,“军医~~”
大娰的士兵被彻底激怒。
姒穆裎气沉丹田,“开战。”
号角响起,他们不管是平民还是士兵,只要是匈奴人就砍。
阿提那站在城楼上彷徨,想要劝住却已经无力回天。
大炮声,呐喊声,孩子的哭声,求饶声......
卫渝把耳朵捂上都无济于事。
“卫渝......”
卫渝呆呆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姒穆裎也到了城楼下面。
他笑着对卫渝张开双手,“来,到我怀里来。”
卫渝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毫不犹豫跳下了十几米高的城楼。
姒穆裎稳稳接住卫渝,“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姒穆裎带着卫渝穿越战场,“把眼睛闭上,很快我们就回去了。”
卫渝在马背上直接转身,头埋在姒穆裎胸前。
“要是能一直这样跟我撒娇,我都不敢想自己有多开心。”姒穆裎调侃说。
卫渝知道姒穆裎不过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驾......”
卫渝闭着眼睛,听觉更加灵敏了。
刀剑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更加尖锐刺耳。
卫渝又往姒穆裎怀里拱了拱。
突然,姒穆裎发出一声闷哼。
卫渝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脸颊飞过,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个箭头。
姒穆裎的左胸被弓箭刺穿。
“姒穆裎......”卫渝的声音带着惊恐的哭腔。
姒穆裎快速调整呼吸,“我没事,别担心。”
射箭的人正是站在城楼上面的莫里。
卫渝恶狠狠看着莫里,她从来没试过对一个人存在这么大的恶意,她现在无比希望那个叫莫里的人马上去死。
姒穆裎一路过关斩将,回到军营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撑住,倒下了。
卫渝拼命撑着姒穆裎,“快来人,找军医,快~~”
一个比较年长的军医从一个大帐里出来,他正拿着手帕擦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
他看到已经陷入昏迷的姒穆裎,气鼓鼓说:“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快把人扶进去。”
几个士兵把姒穆裎扶进大帐。
卫渝看到还有军医在守着姒穆昼。
姒穆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白书杨面如死灰守着姒穆昼。
他看到卫渝后了,冷冷开口,“我想要屠城,你同意吗?”
“他怎么样了?”
“没事,晚一点,人就没了,还好......”
但是这口气白书杨咽不下去,他又问了一遍,“屠城吗?”
卫渝呼出一口气,“我们一起。”
“你见不惯这种场面,你留在后方稳定军心比较合适,你是我们的皇后。”
“我要去......”
两人对视了一会,最后白书杨败下阵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