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通电话,是李家老爷子打来的?”
张小巴顺带也记起了这个小插曲。
虽然接触了两次,起了两次冲突,他对李铭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喜恶观感。
李铭此人,色欲熏心,行事张狂,不懂收敛,心眼表浅,放在电视剧里就是活不过三集的炮灰反派,算不上什么需要警惕的人物。
但听沈萧然所例举的事件,此人实在罪行累累,全无道德底线,仗势欺人,玩弄人命。
于公于私,张小巴并不希望他继续逍遥法外,祸害他人。
“牢狱,是肯定要进的。”沈萧然坐在床头,替他不轻不重地揉着后腰。
“那些被害人及其家属已经准备好全部证据,只等一个迟来的正义。之前迫于权势和家人的生活咽下馒头和血吞,如今得了机会,恨不得啖其血肉。”
“李老爷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分得清孰轻孰重。这么多年来,他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血缘之情浓于水,终究是私心自家孙子。如今形势所迫,更何况这孙子实在扶不起,他也认了。”
说着说着,手下的动作逐渐变了味。
张小巴软着身子摁住他的手腕,脸颊上的小肥肉又有鼓起的趋势。
沈萧然后知后觉收回手,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手有它自己的意识。”
张小巴警惕地挪了挪屁股,再不敢让男生帮自己揉了。
视线一瞥,无意中掠过窗帘缝隙间,窗外飘过的一抹雪白,动作一顿,“这是……下雪了?”
沈萧然闻言望向去,窄窄的缝隙之外,入眼已是星星点点的雪白。
少年面无表情的小脸上,喜悦与新奇是如此明显。
他想起水豚的栖息环境,心下了然。
按下床头的按钮,窗帘自中间缓缓收起,窗外的冬景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是张小巴从不曾见过的景色。
少年坐在床上,仰头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眼睛都睁全乎了,一双漆黑的眸子比窗外的雪花更晶莹剔透。
沈萧然欣赏了片刻雪景,便转头欣赏起了自家男朋友。
他家男朋友可不比这场小打小闹的雪好看?
两人赏着各自的景色,张小巴不知不觉间靠在了男生肩头。
沈萧然语调温柔,“这是今年青城的初雪。在这个世界的一些文化之中,一起看过初雪的恋人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张小巴一本正经点头,“那可要认真看看。”眼睛眨也舍不得眨。
沈萧然微微挑眉,不满少年一点儿余光也没留给自己,扶过少年的下颌,“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张小巴眨巴眨巴两下眼睛。
沈萧然轻叹口气,捏了把他的小肥肉,“算了,不为难你了。不过依这雪的趋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赏雪不急于一时,先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
“哦。”张小巴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穿衣服,乖乖地在男生的伺候下将衣服套进头中。
刚套进去,门口传来动静,沈萧然眉心一跳,眼疾手快扯过被子遮住少年的胴体。
几乎同一时间,门口跳出一道人影。
“小然,妈妈回来啦!快让妈妈看看我家小然长高了……抱歉打扰了。”
房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
沈清贺刚步上楼,就看见满眼放光,一脸兴奋的自家老婆,“怎么……”
“嘘——”叶蔷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借一步说话。”
说是“借一步”,真的就是借一步。
叶蔷拉着男人背过身去,眉飞色舞,“小然房里有人。”
沈清贺一愣,毕竟是过来人,瞬间意会,“到哪一步了?”
“完事儿那一步。”
男人表情严肃起来,转身就要朝主卧走去,被妻子一把抱住手臂。
“你干嘛去?”
“他才多大?就把别人家女孩子拐上床去。防护措施做得再到位,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准备好对人家、对孩子负起责任了吗?”
“我知道你心里对他有亏欠,但这是原则问题,不能由他胡来……”
“谁说他房里是个女孩子了。”
“……”
“你说什么??”
叶蔷将他拉回来,“小然什么性子,你我还不了解吗?我们家儿子会是一头脑热,荷尔蒙上头,就随便拉着人坠入爱河的人?”
沈清贺还沉浸在刚才那个信息中没回过神来。
叶女士一脸欣慰,“这孩子从小就比同龄人早熟太多,对谁也没兴趣,我之前一直担心他注孤生。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个男孩子,模样还顶好顶乖巧,可不能让你就这么给搅和了……”
“放心,我们没那么容易搅和。”
沈萧然握着门把手,张小巴已经衣着整齐,面无表情红着一双耳朵站在男生身旁。
沈萧然:“先下楼?我向你们介绍一下未来儿婿。”
……
沈萧然牵着张小巴,叶蔷挽着沈清贺,四人神情各异地下了楼。
两个男生见到沙发上坐着的一对矜雅夫妻之时,皆是一愣。
张小巴:“母……爸妈,你们怎么在这?”
张大卡、张豚豚:“小巴!”
沈萧然握着少年的手一紧。
两个男生身后的叶蔷和沈清贺夫妻俩更是一僵,心头萦绕起一股莫名的心虚感。
他们儿子可是刚在自家里把别人家白菜给拱了……
这蔷薇,只送几株已经不合适了……
……
一场见父母和亲家见面会突然而至。
仿佛三堂会审,张小巴和沈萧然坐于中间,双方父母面对面坐于两边。
看着男生细心地将一个抱枕垫在自家儿子腰后,张大卡表情怪异。
朝自家老婆微微倾身,“不是王子妃嘛?为什么小巴看起来才是……”
“请对双方儿子有个清晰的认知,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张豚豚微微启唇。
自从小巴拿着未来王子妃的照片向他们介绍之时,她就已经认清了自家儿子的定位。
本是一场非常之抓马仓促的见面会,放在任何两户人家身上都是尴尬而措手不及的。
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平常人。
无不是见过大风大浪,心理素质过硬,不形于色的人物。
没有拘谨的沉默期,一场见面会直接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