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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的眼眸深深地震撼着,眼前的景象铺展了一幅无边无际的哀歌图景。轻柔的风携带着灰烬翻飞,犹如冬夜里的雪花,却缺失了寒意,添了几许穿透心扉的孤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它既不是腐朽的臭味,也不是清新的芬芳,更像是死亡特有的沉寂,一种令人心悸的独特韵律。

悠扬的古曲在风中飘荡,每一个音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叹息,穿越时空的洪流,向流萤诉说着悲凉与哀愁的故事,触及了她内心最敏感的部分。回忆起格拉默共和国那段历史,一幕幕过往如幻灯片般闪过,最终消融于这片灰烬覆盖的旷野,留下无尽的沉默与遗忘。

目光扫过这片纯净无垢的世界,她试图寻找那些痕迹,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四下望去,唯有一片寂静,没有生命的喧哗,只有旋律与灰烬的伴奏。

流萤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意识这里即是无数生命故事的终点,是记忆与遗忘交织的画卷。

“灰烬圣土…”她嘴唇微微颤动着,诉说着这个名字。

远方,灰烬圣土的正中心,两个身影矗立其中,龙师沧泾满身狼狈,一身原本如宝石般璀璨的鳞甲如今布满了裂痕,那对曾华丽庄严的角冠亦已破碎不堪。

而另一边,墨夏周身环绕着缕缕白色雾气,神情恍惚,口中不断低语:“杀了他……杀了他……”

沧泾艰难地咳嗽,嘴角溢出血丝,他昂首望着虚空,仿佛在质问着无形的命运“从始至终…都是你的把戏吗?”

无人回应,但沧泾已然明了,自己只不过又一次踏入了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

“但…我不会就此倒下!”好似在宣誓般,沧泾握紧手中的拳头,朝着天空怒吼着。身上的气息再次升腾,覆盖在身上的宝石鳞片开始快速生长,片刻间化作一条瑰丽绚烂的五彩巨龙在天际翱翔。

身旁,无数色泽各异的宝石汇聚,相互碰撞交融,构成了一场狂暴的风暴。沧泾化身巨龙,怒火中烧,将所有的怒火凝聚于这一击。

“我…是伟大的龙脉!我是「不朽」的血裔!我是龙师沧泾!”巨龙的咆哮响彻云霄,每一字一句都蕴含着无尽的骄傲与决心。

整座灰烬圣土为之震动,那些埋藏在地下的宝石在这一刻冲破了层层灰烬,自地下喷涌而出,一道覆盖了整个天空的可怕风暴在华光中呼啸着,七彩雷霆撕裂了飘荡在灰烬上空的古老旋律。

“在祂的怒火中,被碾成粉末吧!「终末」的使徒!”沧泾地身形没入这片风暴中,他的怒吼回在天地间回荡着,「存护」的权柄在他胸中激荡,古老的血脉之力被催动到极致,他的身影已经彻底消散,风暴正中只余下那枚坚不可摧的琥珀晶石,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条灵动的龙影在其中徜徉。

“玄晶怒嚎,地脉风暴!”刹那间,宝石风暴化为一浪接一浪的天降巨澜,沿着灰烬圣土的边界朝着面前那个渺小如蝼蚁般的黑色人影汹涌而去。

所及之处,沿途的灰烬被绚丽的波涛涤荡殆尽,只留下一片晶莹剔透的大地,那片纯净无垢但却充满死寂的领域正在这场‘海啸’下瓦解。

墨夏忽然抬头,口中的呢喃声不再,反而变得异常安静,沧泾似乎听到了在更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嗤笑,就在地脉风暴即将吞噬近在咫尺的墨夏时,周围的一切忽然失去了应有的色彩,无声黑白中就连时间都被凝固。

宝石的海啸停留在半空,中心那枚琥珀晶石明灭不定,沧泾透过琥珀看向地上的少年。

只见他缓缓抬手,身后仿佛出现一道古老而神秘的虚影,虚影随着墨夏的动作一起抬起了手臂,手指轻轻点在面前的虚空中。

“滴答”一声细雨落在平静湖面似的声响,那纤细的手指轻抚过沧泾灵魂寄托的琥珀色晶石

“来自彼方的静谧回响...”一道状若哭泣的声音在沧泾的灵魂间回荡着,而后这片黑白的世界泛起涟漪,自那节手指所指之处,无声地扩散。

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火光,那一圈泛起的涟漪就好像是这片黑白世界中的橡皮擦一样,将所有的一切都尽数抹除,方才还带着吞食天地那般可怕气势的地脉风暴好似从未存在。

沧泾胸中沸腾的热血也在瞬间冷却,一圈带着‘寂灭’的涟漪在他心中荡漾,坚不可摧的琥珀晶石自内部开始出现丝丝裂纹...

他感受着神明的伟力正在体内流逝,引以为傲的血脉正在慢慢枯竭,耳边传来一声脆响,这座‘斗兽场’在涟漪之下土崩瓦解。

紧接着,是头顶的穹宇,脚下的大地,一切物质在无声的涟漪洗礼中归于虚无,背景只余下无尽的深空,脚下是若隐若现的奔腾长河...

当这座洞天的一切都即将湮灭之时,黑白的世界褪去,时间再次开始流淌,那具宛若提线木偶般的黑色身躯,像是被人丢弃的玩偶一般自空中坠落。

远方一团赤红的火焰将坠落墨夏拥入怀中,几道身影渐行渐远,没人去理会这座洞天里的一切,古老的旋律好似再一次在这片苍凉的地方回荡,仿佛在述说未完的故事。

结束了,沧泾没有劫后余生的怅然,相反,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平静,龙鳞剥落,角冠断裂,他静静地躺在碎石堆中,等待命运的最后一吻。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这座是非之地时,本该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浣溪撤掉了云吟之术,凭空出现在沧泾面前。

“他的...影卫?”沧泾吃力地启齿,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那个男人,究竟...要把我们...耍到什么地步...”

“大人吩咐,若是你们之中还有人活下来,就让我带去见他。”浣溪冷淡地回复。

沧泾缓缓阖上双眼,已无力抵抗,别无选择,只得任由浣溪将自己带离此地。

持明洞天的高塔上,龙师蜃楼似刚从沉睡中醒来,嘴角不经意间扬起诡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