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桁之醒来时,上半身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伤口被妥善处理,药性让他的伤口有些凉凉的。
按着伤口,他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间房他来过。
是振威侯府的青竹院。
是洛栖救了他。
君桁之心里升起喜意,抬手摸到自己的面具,马上沉下脸。
不对,她怎么能随便带陌生男子回家!
“你醒了,来吃点东西。”
丫鬟脸色在餐桌旁站着一动不动,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恭恭敬敬。
“是你们主子救了我?”
“是。”
“她人呢?”
“郡主有事离开,不在府中。”
她能去哪儿?
君桁之想不出。
洛栖回来后立刻去了青竹院,见到了院中戴着面具的男子。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小事。”
“您……为何不摘下我的面具?”
“我对你没有兴趣,伤好后你自行离去。”
他知道她这冷淡的态度并不是针对他君桁之,而是现在这个陌生的身份,可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窒。
跑过来的君小六坐在一旁,尾巴轻轻扫过地面,看了看君桁之,又看了看洛栖。
……主子和洛栖在玩什么新游戏吗?
它现在是要装不认识吗?
君桁之思来想去,在振威侯府养伤是最好的,不会有人查过来。
每天只有仆人送饭过来,药也给他放在这里了,他自己换药。
他抽空回了一趟朱雀楼,刚到没一会儿,听说洛栖来了。
真是巧了。
他才回来呢。
君桁之换上洛栖熟悉的白衣,才去见她。
“郡主怎么亲自来了,派人知会一声,桁之自行过去便好。”
“你许久没与我联系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来看看。”
君桁之心里暖暖的,摇头道:“只是家中有事耽搁了,让郡主担心了,是桁之的错,不知郡主今日可有空,叫人送酒来,桁之陪您喝几杯。”
一个时辰的功夫,洛栖已经醉醺醺地靠在君桁之身上了。
君桁之遵循男女有别的礼数,将她的身体扶正。
“郡主,已经晚了,我派人送您回侯府休息。”
“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郡主想见我,明日桁之再去府上。”
“不!”
君桁之不明所以,下一秒,被她的一句话砸中心口,令他呼吸不通,脸红耳赤。
“我想和你一起休息,你和我一起回去吧,好吗?”
“郡主……”
男子修长的手指漂亮得像价值连城的瓷器,骨节欣长,掌中有一些茧子。
洛栖把玩着他的手,细长的眉微微上扬,令人心痒痒的妩媚化作一只猫爪,猛一下抓住了君桁之的心。
“桁之,和我一起回去吧。”
“你不喜欢我吗?”
君桁之喉咙干涩,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可是不行。
他身负重任,一不小心就会殒命,怎么敢招惹她。
男人一直沉默不言。
洛栖干脆一伸手,把他扑倒,坐在他的腰腹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君桁之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注意到洛栖刻意避开了他的伤处。
“郡主,您不可……”
“你就说让不让我睡吧,你又不亏,在怕什么?”
怕什么?
君桁之嘴里泛着苦涩。
怕她和他一起会死,怕连累她丢了性命。
更怕拥有过就不想放手。
“君桁之……”
洛栖掐住他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下。
君桁之瞪大眼睛。
他身上带了迷药,触手可得,只一瞬就能让她陷入昏迷,届时他再送她回去,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这样才是最好的。
可唇上的柔软让他心动,占有的欲望逐渐强烈,天人交战之后,他抬起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背部,触碰的一瞬间,用力翻转,将她按在地面。
缠绵的吻持续了许久,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声音哑了许多。
“郡主……”
“嗯?”
“您该回去了。”
终于完成咬一口心愿的洛栖心满意足地回了侯府。
接下来的好几天,洛栖都没再见过君桁之,他像是失踪了一般。
可洛栖知道,他还在。
只是不在朱雀楼。
在侯府。
好啊,不来见她就算了,还跑她府中躲着。
这天,洛栖发现侯府被人监视了,派人跟踪过去,最后监视之人进了皇宫。
宫里的人监视她做什么?
皇帝起了疑心?
洛栖思虑良久,派人去了朱雀楼。
君桁之原本是打算离开侯府,离开朱雀楼的,中途又倒回来,假装还在青竹院疗伤。
他只想陪着她,远远看着也行。
他知道皇帝派了人监视侯府,知晓洛栖让人去了朱雀楼,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无非是做一场戏。
君桁之心想着,只是做戏而已,他愿意陪她。
“郡主,人到了。”
“让他去我屋子里等着。”
“是。”
仆人领了命令,到前院带了一名抱着琵琶的青衣男子去往洛栖居住的映月楼。
远处粗壮的树后,黑衣男子一双漆黑的眸子冰冷如刀锋,死死地盯着缓步离开的两人。
他是朱雀楼的主子,自然认识这个抱着琵琶的男子是他楼中之人。
可是为什么?
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侯府主人只有一个,是她吗?
她派人去接了别人,莫不是……不要他了?
这个想法刚掠过,他便觉得呼吸不畅,紧紧攥住心口的衣物。
青衣男子抬眼看了案几后的女子,眼里闪过惊艳。
“参见郡主。”
“弹吧。”
“是。”
屋里传出的琴声让君桁之心痛得难以维持身形,往后退了半步,单手撑住墙壁。
他嘴里泛着苦涩。
之前信誓旦旦说要离开她,没想到她只是叫了人弹奏,他却已然无法接受,如若她真的与旁人成亲,那时他该如何?
在原地站了许久,君桁之身形一闪,出现在门前。
恰好听到女子随性的声音。
“倒酒。”
君桁之知道她喝了酒是什么样,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被旁人看见这独属于他的秘密。
屋里。
洛栖忽然闻到一阵甜香,抿酒的动作微微顿住,又若无其事地放下。
“郡主……”
青衣男子才唤一声,脖颈忽然一疼,整个人软倒在地。
洛栖放下酒杯,男人的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推开酒杯,缓缓扣住她的手指。
“郡主玩得可还开心?”
“君桁之?”
“是我。”
“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郡主就该移情别恋了吧。”
“倒是不至于。”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令君桁之紧皱眉头,气息越发冷了。
“郡主选他还是选我?”
洛栖佯装思索,君桁之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郡主还真的在认真选啊?”
他弯腰把她横抱起来,大步往里间走去。
“君桁之,你要做什么?”
“郡主,自然是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