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问清楚了,皇帝留了关远山父子和齐王一起商议要事,明月母女俩则被太后的人请去了寿安宫。
皇帝要商议的要事,明月大致能猜到些,这次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皇帝也是有脾气的,不反击回去怎么行。
只是如今国内局势复杂,一件事背后牵扯的并非某一方势力,而是多个势力交杂,出口气容易,要真想彻底拔除,不是个简单的事。
不过眼下她没工夫细思这些,太后已经在寿安宫等她们了。
太后一向睡得早,今日又在宴会上坐了那么久,脸上难免带了些疲惫。
母女俩恭敬给太后行了礼,太后就让她们起来,目光在李氏身上停留良久,好半晌才道:“坐吧!”
两人依言坐下,太后就道:“今日的事,你们受惊了,好在有惊无险,哀家这心也就放下了。”
“让您担心了,是我们的不是。”李氏出言。
不知是不是明月的错觉,李氏在太后面前好像没有一般官家夫人的客套,语气里多了些熟稔和自然。
太后的回答加深了这种错觉,“我是担心,有人却比我更担心,你呀,性子这么倔,也不知道随了谁。”
李氏只是苦笑,没有作答。
太后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之前听说你又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李氏的身体在孙老的调理下已经好了不知多少,不过再怎么好,也总有生病的时候。
前段日子气温骤降,李氏又病了一场,比起以前动不动高烧昏迷的状态,这次只是略微发了点低热,热度退去就没什么大碍了。
“孙老的医术您还不知道吗,有他老人家在,已经好很多了。”李氏答。
太后露出笑容,“那就好,说起来也是缘分,以前遍寻不到的人,你们回京路上竟遇到了。”
回京遇上欧阳照他们不是秘密,太后知道并不奇怪。
李氏也笑:“还得多亏齐王殿下一路照顾,我们母女才能安然回京。”
太后都知道他们一道回京了,自然也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
道:“都是他该做的,否则哪有他和明月如今的缘分。”
说完看了眼明月,眼里的打趣一目了然。
明月微低了下头,之前觉得已经够厚的脸皮,此刻还是有些臊得慌。
太后见状笑出声来,打趣的兴致越发浓厚,“宴会上倒不见你这么害羞。”
明月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之前只顾着应付灵犀了,忘了太后也在场,她当着众人说的那些宣示主权的话,太后自然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看着她头头快埋进地里,太后终于放过她,面上多了几分郑重,“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哀家也就放心了,明月啊,哀家求你一件事。”
能让太后用求字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明月也郑重起来,“您说。”
“照儿虽自小封了王爷,却也没过过几天太平日子,有一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只是那孩子是个闷葫芦,有什么苦都憋着,从不与我们说,三年前也是......”
说到这儿,太后顿了下,略过后面,接着道:
“但他对你不一样,哀家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所以哀家拜托你,好好爱他,别让他孤单一人。”
听到欧阳照差点丢掉性命,明月的心顿时一抽,被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围绕,像在心间堵了块石头。
原来那般强大的他,也曾有过命悬一线,孤立无援的时候,可是在她面前,他从来都是风轻云淡,笑容可掬的模样,好像没什么事难得住他。
明月忽然很想见他。
太后说的认真,明月答得也很笃定,“您放心,我会的。”
皇帝那边的人来传话时,太后这边话也说得差不多,临出门前,太后叫住李氏,“你母亲这几日病了,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吧!”
李氏抬起的步子倏然一顿,面上的紧张不似作假,叹了口气,最终应下了。
太后宫里的人一直把两人送到宣武门,门口,关远山父子还有欧阳照站在那儿,像是等了些时候了。
谢过护送的宫人,两人才朝他们走过去。
这个时候宫宴早就结束,各家都先一步出了宫,他们算是最后一波走的了。
见到欧阳照,明月眸色幽深了几分。
欧阳照察觉到,悄摸挪到她身边,附在耳边,用自以为只有二人听见的声音问:“怎么了?”
明月瞄了眼自家正在说话的三人,凑近几分,对他道:“你明日有空吗,我有话跟你说。”
难得佳人主动相约,欧阳照怎么会没空,忙点头:“那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好。”男人温热气息喷在耳后,明月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偏了下头。
这动作落在几步之外三人的眼里,就是自家女儿偏头靠在了欧阳照肩上。
光天化日,不对,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亲密,关远山一张老脸和关明义一张不怎么嫩的脸都觉得臊得慌。
虽说是明月主动的,可欧阳照没保持君子风度,就是他的问题。
不悦的咳嗽声响起,明月回过神,不好意思地冲欧阳照一笑,道了句:“明天见。”
就往自家马车去了。
欧阳照挥手,目送关家的车马走了,自己才骑马而去。
一路上,李氏沉默地一句话也没有,明月知道是因为太后那句话,却没多问。
等到李氏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她觉得,这个日子应该不远了。
丞相府薛家,向来疏离的丞相父子,今日难得一道回来,而且还一起进了书房。
屏退多余的人,薛大郎才看向自己的父亲,面上神色沉凝,与他平日万事不挂心上的悠闲相去甚远。
“今日的事有你的手笔?”
薛承业坐在桌案前,闻言手里的书往案上一扔,抬眸:“我不记得教过你这么跟长辈说话。”
“我也不记得你什么时候纡尊降贵教过我。”薛大郎冷笑。
他爹唯一做过的,就是在陛下为齐王挑选伴读时,督促他拼命读书,好通过陛下的考核。
“你这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