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在门口静候的小厮帮忙牵马拉车,又有接引的管事引领各家贵客进门。
最先到的就是李府,李二小姐扶着李老夫人,才跨过大门槛,关远山便带着妻子儿女迎了出来。
李老夫人来此,本该由同样辈分的雷氏出面亲迎,奈何雷氏还在置气,能求得她不在今日生事已是难得,就别指望她还能纡尊降贵来迎客人了。
关远山对李老夫人很是感激,上来就抱拳:“老夫人能来,是将军府之幸,也是明月的幸运,关某在此代表将军府,也代明月谢过您老。”
“关将军客气了,将军府乃国之功臣,明月还曾救过老身,她的笄礼,老身怎会缺席。”
感激的话不用说太多,关远山当即就笑笑,请老夫人先行。
李氏主动上前搀着李老夫人,和李二小姐一左一右,陪着李老夫人缓步往前走,李老夫人轻拍了下李氏的手,含笑不语,转头对落后两步的明月道:“今日你才是主角,回去做好准备,迎客的事轮不上你。”
明月乖巧点头:“您来了,我就不出去了,待会儿还要辛苦您。”
言下之意,尽是对李老夫人的亲近。
李老夫人抿着嘴笑得开怀,“之前只以为你这丫头胆子大,不想嘴也这么甜。”
她说的之前,自然是指明月救她那次,那个时候明月一身男装,面对京招等人疾驰的马,竟是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可不就是胆子大。
明月微垂了下头,她都没想到,自己的伪装早就被李老夫人识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不错。
一行人有说有笑进了垂花门,之后父子二人便留在外院,母女俩请李老夫人母女去了映秋院。
赵嬷嬷吩咐人端了茶水点心上来,稍坐一会儿,李二小姐便对明月道:“我陪你去看看,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明月点头,时辰差不多了,她的确得准备去了,当下二人便一起出去了。
要准备的东西无非就是衣服首饰,笄礼一共要备三套衣裳首饰,以合笄礼的三加三拜,而正式加笄前,笄者要身着采衣。
采衣就是未行笄礼前穿的童子服,样式和颜色因地域和朝代有所差异,不过一般都是比较鲜艳的上衣下裳服饰,以粉色、浅蓝色和浅绿色为主,以体现女子的青春活力。
明月要准备,就是回倚兰院换上采衣,然后等待开礼。
李二小姐头一次来倚兰院,对四处环境倒是没什么稀奇,独独对书房感兴趣。
明月便引着她去书房逛了逛。
若非今日还有正事,李二小姐是很愿意在书房待一天的。
明月看出她的兴致,不由道:“先生想看,以后随时来就行。”
李二小姐爽快应下,两人便去了明月卧房,等查看完要穿的衣服,卿尘和秦安妤也来了。
两人随手给了明月一个盒子,卿尘道:“这是我和安妤给你的及笄礼物。”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明月当场就把盒子打开。
一个里面是一把金算盘,另一个则是一把匕首。
很显然,前者是秦安妤送的,后者是卿尘送的。
很有个人风格的礼物。
秦安妤道:“实在不知道送什么好,左右你在外开了铺子,我就送你一把金算盘,祝你生意红红火火,一本万利。”
卿尘也道:“这匕首是精铁打造,锋利得很,给你防身。”
之前关明义给的那把太过花哨,在石先劫走她那次就丢了,卿尘这礼物,正好补了缺。
秦安妤的金算盘也很实在,拿着沉甸甸的,就算生意不能一本万利,这算盘也能值个百两黄金。
明月欢喜收下了。
李二小姐见状,也从随身荷包里取出样东西,“这是我送你的。”
明月接过一看,从里面倒出一块牌子,背面刻着“李”字,篆书体。
“这是?”
对上明月疑惑的眼神,李二小姐淡淡道:“李家藏书楼的通行证。”
短短一句话,内容却足够令人震惊了。
李家藏书楼,藏的都是经过李家世代积累收集下的文学瑰宝,得此通行证,也就意味着以后可以自由出入藏书楼。
李家自家子弟都不一定有的东西,李二小姐却给了她。
惊喜的同时便是不解,也有些受之有愧,明月当即就推拒。
李二小姐却坚定地让她收下,“李家藏书楼不看身份,只论才学人品,你有这个实力,勿要妄自菲薄。”
明月再次谢过,木牌虽轻,握在手里的感觉却是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对她的一种肯定,更是李家对她的信任。
巳时还没到,碧云便来催促,“小姐,时辰快到了。”
李二小姐和秦安妤齐齐告辞。
她们得先去宴客厅等着,卿尘作为赞者,要跟明月一道。
巳时正,林管家一声唱和:“笄礼始,全场静,宾主就位,笄者入。”
一身浅蓝色采衣的明月由卿尘引着,缓步入了正厅。
娇嫩的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芳华之姿,尤其那一双晶亮双眸,灵动清澈,初看以为不谙世事,细看才知那是世事沉浮后的泰然自若。
全无被人注视的慌乱与人生重要时刻的紧张,每一步,皆走得沉稳。
今日来的客人都是京中的达官显贵,其中不乏对女子规矩礼仪要求严格的家族,比如卢家,最是看重女子的言行举止。
卢家来的正是卢夫人,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明月,却不得不再次感叹,不知道将军府怎么教养的,竟能教养出这么个伶俐人儿,比自己的女儿都丝毫不差。
不过这次不同上次,在看到端坐于东侧首位的李氏时,卢夫人的疑问有了答案。
毫无疑问,明月的容貌继承了李氏,周身的气质也似乎跟李氏很像,不过比之李氏的病弱,明月身上似乎又多了一丝坚韧。
李老夫人在正位上赞赏地点了点头,接着起身,手持一根青碧色发笄,行至明月身前,口中同时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说罢,拿起侍者递来的木梳,为明月轻轻梳发,继而从卿尘手中拿回发笄,插入明月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