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腰上的力道似乎也加重了些。
明月认命地被他抱着,身上那点子羞意早就在男人的笑声中消失殆尽。
自己的手也慢慢滑上某人衣襟前,轻轻按了按,该说不说,这手感,还挺好。
腰间的手却忽然松开,欧阳照将人扶着坐起来,默默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
明月就在想,要是早知道这么做他会放手,她应该早些下手的。
马车没走多久,车夫便在外面喊了声:“公子,到了。”
明月由欧阳照牵着下了车,顿时眼前一亮。
灿若星辰的花灯高悬,像是黑夜里搭起的灯桥,顺着街道延绵。
灯下行人如织,各色小摊沿街而设,叫卖的吆喝声和行人的欢声笑语汇成一曲中秋月下清歌,平淡又幸福。
今日中秋,御街被特地清理出来,专供百姓游乐,车马一律不准进入。
两人就在路口下了车,随着人流或停或站,身处喧阗,明月觉得自己好似也融入了热闹的氛围里,从心底升出一股喜乐。
回首看去,男人的脸部轮廓在灯火的辉映下,越发清晰深刻,黑眸泛着温情,愈加深邃。
欧阳照说酒酿不醉人,她却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在一处卖灯的小摊前停下,摊主提着一盏兔子灯大声吆喝着,明月没看中兔子灯,倒是看中了一盏月饼灯和螃蟹灯。
月饼灯不是一个大饼那种,而是缺了一角,像是被人咬去一口,螃蟹灯头上两个眼珠子鼓鼓的,憨傻中又透着灵敏的感觉,明月很喜欢。
欧阳照大方解囊,一锭银子足够买下整个小摊,最后他们也只取了那两盏。
摊主乐呵呵的,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客人,他就能提前退下去享清福咯。
两人各自提着一盏灯,另一只手自然牵着,就像无数有情人一样。
走了好一会儿,欧阳照忽然将人拉住,两人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明月一看,揽香楼,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更不意外的是,包间里围坐半桌的卿尘秦安妤,还有薛大郎和楼月。
“你们可真慢!”卿尘不满地抱怨。
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略微停顿,回头就道:“六叔,今晚你请客。”
欧阳照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愤愤,大方应下了。
明月由他拉着在卿尘边上坐下,然后问:“你们没用晚食?”
可不就是没吃嘛!
今日皇帝大宴群臣,在场三个男子都理应在席,此时却出现在这儿,什么情况都不用多说。
再听卿尘方才的语气,有气无力,就是饿的。
只看表情,明月就明白了,当即道:“是我的不是,出门晚了,先点菜吧。”
卿尘也没同两人客气,叫了小二过来一通乱点,根本不用担心踩雷,这里的菜要是不好吃,明日揽香楼的招牌都要被人砸了。
“不是我心疼钱,只是点这么多,你确定吃得下?”
明月睁大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
这些菜,都够四五桌人一起吃了。
卿尘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吃得下,我身边的人都还没吃呢!”
明月自然而然想到上次她出城寻自己时,那一帮侍卫,好吧,确实能吃完。
而且可能还不够。
欧阳照倒是完全没有心疼钱袋子的意思,卿尘点完,他又加了几样菜,然后问明月:“可还有别的想吃的?”
经过马车上那一遭,明月自觉脸皮已经够厚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我吃过了,王爷看着点就是。”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回头就对上卿尘几人笑眯眯的模样。
表情一滞,端起茶慢慢喝了起来。
其他人也没想一直逗她,之后便说起别的。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父亲已经把南边的生意都交给我了。”秦安妤道。
秦家漕运遍布天下,南边就占了四分之一,秦安妤能拿到这么多份额,足见秦老爷对女儿的信任。
而秦安妤能接手,也算得偿所愿。
“恭喜你,离自己的宏图大志又近了一步。”卿尘举杯相贺,明月亦然。
三个男人也开口道贺。
杯酒下肚,薛大郎撞了撞楼月胳膊,“女强人要开创事业去了,你怎么办?”
秦安妤既然接下家族的生意,短时间就不可能嫁人。
而秦楼两家的亲事却是早就定下的,秦老爷不会没考虑到这一点,既然还是做了,那说不得这门亲事也要作罢。
只是秦安妤和楼月两人并非没有感情,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这是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的。
明月和卿尘也都看向楼月。
楼月看了眼身边的人,面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无妨,我会等她,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业。”
秦安妤也点头,“前几天我跟楼月商量好了,我是一定要嫁他的,只是不是现在,刚好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成亲的事便不急。”
像是不满秦安妤的话,楼月添了一句,“我此生也只会娶安妤。”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可几人也是真为他们高兴,不用做鱼和熊掌的选择。
既然暂时不能兼得,那就一样样来。
“你们家里人都同意?”薛大郎忍不住又问。
结亲并非两个人的事,而是两家人的事,两个人商量好了,家里人不同意,同样行不通。
楼月点头,“我已经跟父母禀明。”
秦安妤却摇头,“我家情况比较复杂,不过父母那边都没什么意见。”
意思就是父母同意,叔伯兄弟不同意。
不过听秦安妤的意思,也不需要那些人同意,只是以后难免会有麻烦。
这些都是以后的问题,见招拆招就是。
两人说得轻松,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这期间面对了些什么,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坚持,他们走不到今天。
“薛某平生敬佩之人极少,你们二位算是其中之二。”薛大郎由衷感叹,举杯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酒水醉人,此刻他却无比清醒。
欧阳照也难得赞赏,“敢想人不敢想,敢做人不敢为,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卿尘和明月则对秦安妤道:“以后要是有我们能帮得上的,你只管开口。”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