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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继续走了其他几家铺子,主要是之前撑不下去歇业的那几家,后来她定了章程后,铺子就重新开张了。

“烙饼,新鲜出炉的烙饼哩!”

隔着老远,明月就听到吆喝声,随之而来的,还有直冲入鼻的食物香气。

“给我来两个肉馅的。”

“我要五个干菜馅儿的。”

铺子虽小,排队人却多,还未到饭点,这里已排了长队。

这家铺子不是专门卖饼的,而是一家小吃铺,明月专门请了好些厨师教下面人做,专教各地特色风味小吃。

只不过学成需要时间,目前也就这烙饼做的最好,最受欢迎,但是来日方长嘛。

明月没有进去打扰,远远瞧了一眼就走了。

“来两杯梅子饮。”

“我要紫苏饮。”

接下来看的,是一家饮子店,门口排队的比小吃铺还多。

天气越来越热,来往路过但凡有点闲钱的,都愿意掏些出来,吃这冰冰凉凉的饮子。

明月让碧荷也去买了几份,主仆五人分了。

明月这份是梅子饮,光是粉红的颜色,就解了一半暑气,再饮一口,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再舒畅不过。

同样的铺子在城西也还有一处,两边都是一样经营,品尝过一家,另一家暂时也就不用去了。

最后去的是锦绣布庄。

上次明月派人教训过齐掌柜后,布庄这边就安生了许多,染色的老师傅们不能亲自上手,就手把手教徒弟,虽然还不能出师,却也能保证日常卖出的布匹质量。

之前赵掌柜还带话来说布庄的客人有所回流,生意慢慢好起来了,然而亲眼所见,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叫了赵掌柜来问,才知道布庄出事了。

布庄一直引以为傲的染色技艺被泄露了,也不是别人,就是底下一个染色师傅,因为齐掌柜拿他家人威胁,不得已就把方法吐露了。

苏记布庄产出了跟他们一样的布匹,价格还压得低,引得很多客人都去了那边。

明月面色不大好看,心想这个齐掌柜倒是个厉害的,一次教训还不足以让他长记性。

她倒是没怪那染色师傅,只是到底也没让人继续留在铺子里,吩咐赵掌柜给他一笔安家银子,就将人撵走了。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赵掌柜担忧地问明月。

没了看家手艺,该怎么跟其他布庄争?

明月略微沉思一会儿,计上心头:“染色的技艺既已泄露出去,就不用再藏着掖着,都是同行,好东西就该跟大家伙一起分享。”

“这......”

赵掌柜直接愣在原地,他经营这铺子快三十年了,一直是靠这门独特的染色工艺胜过别家的,小姐现在竟然要公之于众,他如何能情愿。

“您的心情我理解,但您就甘愿让苏记布庄得利?他们现在压低价格,就是想拖垮我们,然后独占利益,但如果这手艺不再是秘密,所有布庄都知道,都能做出同样的布,您觉得,他还压得下价吗?”

“可这对我们也没好处啊!”赵掌柜急道。

这样做是可以阻止苏记布庄获利,但是他们自己能得到什么?

明月平静地解释:“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如果一直守着旧的东西,不做新的改变,就算没有齐掌柜,锦绣布庄也会慢慢没落下去,这次或许就是个机会,没了旧的倚仗,咱们就创造新的。”

她语气淡然,眼神却透着笃定,让人不自觉就信服。

赵掌柜思考良久,终是放下心结,叹了口气:“是小的眼界太低了,只看到眼前,多亏小姐一番话点醒了小的,您放心,小的会照您说的去做。”

放弃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很难,但如果知道没有前路,还要一味坚守,那就是愚蠢。

都说人挪死树挪活,不挪就不死不活,他平平顺顺守了一辈子,也该是时候变一变了。

看他想明白,明月就放心了,又叮嘱了几句,就带着人回府了。

回府之后就直接去找关远山。

关远山以为她是想说雷氏的事,不想明月却问:“父亲,赵县令可有同您说过重开商路的事?”

冷不防这么一问,关远山先是有点懵,随后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渭城地处关内外交界之地,位置优越,未打仗之前,是许多来往东西的商队必经之地。

往年渭城一大半的收入都来源于此,但自从开始打仗,来往商队都跑了,关外那么乱,谁还敢往外跑。

这一跑,渭城就倒霉了,没了这一巨大收入来源,又要承受秦州军的搜刮。

如今秦州军被镇压,仗也打完了,理应恢复商路,但百姓们消息没那么快,没有朝廷的公告,轻易是没人敢开这个头的。

所以在秦州那段日子,赵县令明着跟他提过好几次。

赵县令提无可厚非,自家女儿无端问起这个,就有点奇怪。

不过他还是回道:“回京那日我已经跟陛下说过,赵县令在送回京的奏折里应该也提过,陛下那边如无意外也会同意,你若是心急,为父明日上朝顺便问问?”

明月毫不客气地俏皮一笑:“那就辛苦您了。”

也就提一嘴的事,能有多辛苦,关远山摇头失笑,复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月难得跟他卖关子:“以后您就知道了。”

关远山无奈,看了女儿几眼,终是忍不住问出口,“阿月,你,怪你祖母吗?”

明月就知道李氏肯定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

看着自家老爹小心翼翼又满含愧疚的神色,明月轻轻笑了,“我说不怪您肯定不信,但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不怪她。”

明月不想说谎骗他,但是面对老父亲的愧疚,她也不忍说得太过,伤他的心。

她和李氏是可以当雷氏是个陌生人,但父亲不行,一边是生母,一边是妻女,真让他二择其一,未免太过残忍。

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真的就不算什么,她也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但就是这份淡然,让关远山心头堵得慌,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

不过他到底没让自己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