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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卿尘郡主喜着红衣,明月跟她穿得一样,又有沉香这个郡主贴身丫鬟在旁,会认错也很正常。

明月朝卢夫人甜甜一笑:“路上出了点状况,弄脏了衣裳,郡主就带我去换了一身。”

她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卢夫人心知肚明,却仍是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

这时,卢夫人旁边的一个紫衫夫人却开口:“明月可要来这边坐?”让人感觉很亲切。

明月朝她看去,就看到了另一个熟人——秦安妤,目光对上时秦安妤还朝她淡淡一笑。

秦安妤今日穿了身丁香色长裙,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桃花花瓣,仿佛随风飘扬缓缓落在裙上,有一种步步生花的美感,冷艳中又添了几分柔和。

先前卿尘说好看的人,她猜其中一个就是秦安妤。

明月也朝她颔首,继而对紫衫夫人道:“多谢秦夫人好意,不过我是同家中长辈一起来的,就不在这边打扰夫人们了。”

紫衫夫人与秦安妤坐在一处,且举止亲昵,明月自然猜到其身份,应该就是秦安妤的母亲,秦家大夫人季氏。

“哦,你母亲也来了?”秦夫人以为她说的长辈就是李氏。

明月摇头解释:“家母身体抱恙,今日我是与二婶一同来的,不过家母特让我代她向众位夫人问好!”

秦夫人其实还挺想见一见李氏,之前关远山父子好转,秦家因有事只派人送了礼过去,本想借着这次宴会与李氏结交,不过天不遂人愿,她只能暂时打消念头。

秦夫人不在意地回道:“身体重要,让你母亲好生休养,改日我再去拜访。”

明月乖巧应了。

就在这时,宴客厅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便是一个高亢的妇人声音响起:“长辈身体抱恙,作为小辈不在府中侍疾,却急着在这现眼,如今的小辈啊,真是越发不懂规矩了。”

明月微微屈膝,低首朝京夫人行了一礼:“关氏明月给京夫人请安。”

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赏心悦目,无不看出她良好的教养。

“关氏?我只知晓吏部有个主事姓关,娶的是薛尚书家的庶女,你是她的女儿?”京夫人眼底都是不屑。

在场之人都知道京夫人是故意这么说,连小小主事都知道,却不知镇国将军也姓关,摆明了下明月面子。

“夫人,这位是新晋镇国公,大将军关远山的千金,你说的那位吏部主事,应当是关将军的胞弟。”秦夫人好心解释。

京夫人佯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前些日子听说有位关家的小姐四处寻药,我还在想谁家女儿如此能干,如今看来,果然是将门虎女。”

明月不知她想做什么,只淡淡回了一句:“夫人谬赞,明月所做不过为人子女的本分。”

京夫人抬眸瞥了她一眼,继续前面的话:“不过,就算是十万火急的事,关小姐也不该当街纵马,伤了那许多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她们都听说过前段日子楚御大街出了纵马伤人的事,京家十六公子还因此进了趟京兆府衙门。

大家都以为是纨绔子京招做下的,没想到京夫人却如此说,难道真是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做的?

如果没有之前那位乔小姐的“女罗刹”之言,在场之人肯定不信,但是现在嘛,女罗刹连人都敢捅,何况纵马了。

只是如此的话,那为何进京兆府的是京招?

明月眉毛一挑,感受到众人怀疑的目光,暗道京夫人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实在是高。

“夫人所言,明月不懂。”明月无辜地看向京夫人。

“不懂?”京夫人讪笑,“关小姐这么快忘了那日被你纵马伤到的百姓了?你这是敢做不敢当。”

“京夫人这是从何说起,没做过的事,我当然不会认。”明月反驳。

原本众人还只是怀疑,现在听到京夫人笃定的话语,心中又信了几分。

这时,先前帮过腔的杨夫人再次开了口:“夫人,您说的这些难不成是亲眼所见?”

京夫人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回道:“不是我亲眼见过,是我家招儿,他的腿伤,唉……”

“十六公子的腿是那时伤的?”杨夫人继续问。

京夫人装模作样地擦了擦泪,点了点头,声音凄切:“可怜我的招儿,如今还躺在床上。”

“那为何我们听说十六公子后来被送进了京兆尹府?”这次是祝夫人出声。

京夫人摇了摇头:“我也奇怪,我家招儿分明是受害者,为何会被送进官府,这还不算,京兆府那些人竟还打了他二十板子!”

这话一说完,众人已信了十分,即便当事人明月尚未辩解。

在她们看来,以京夫人的身份,根本不会诬陷一个小姑娘,而且京招的伤做不得假,作为一个母亲,是万不会拿亲生儿子做谎的。

再者,眼前这位可是“女罗刹”,连开仪郡主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的。

所以事情的前因后果很明了了,明月为帮父兄寻药当街纵马,伤了一众百姓还有京招,事后还将过错全推给京招。

虽事出有因,却毫无悔改之心,简直可恨。

而京招身为京家嫡系子孙,若非有人授意,小小京兆府又怎敢对其动手?

至于这人是谁,除了正受皇上器重的镇国将军府不作他想。

京家势大,但在势头正猛的镇国将军府面前,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想不到人人传颂的英雄人物,背后却是仗势欺人之辈!”有人不忿道。

有这一个带头,其他人也都明白过来,一时都对镇国将军府没什么好印象,对明月也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没有直接开骂,却三两人聚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大些的,明月都能听见她们骂了些什么。

明月始终静静站着,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在接收到京夫人挑衅的目光时,微微一笑,这一笑,忽然就让京夫人生出些不好的感觉。

下一刻,就听她清了清嗓子,嗓音比之前高了许多:“官府问罪,都得先听犯人陈述,再根据人证物证给人定罪,京夫人倒是技高一筹,些微几句话就将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明月不过一小女子,实在承担不了这么大罪责。”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在思考明月话中的意思。

这时,坐在桌边的秦安妤突然接话:“这么说,此事另有曲折,关小姐并未做过此事?”

明月点头:“自然,那日我为父兄寻药是真,也骑了马,但是在楚御大街街口就牵马而行。”

“走了没多久便发现对面京公子带着一群人纵马而来,全然不顾沿街百姓安危。”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儿做的?”京夫人听不下去了。

明月朝她一笑,云淡风轻道:“是不是胡说,您先听我说完。”

她转而又看向众人,将那日京招如何坠马之事详细道出,末了又道:“京公子认为他受伤是我之过,还吩咐手下将我们几个全部抓回府,要好好教训。”

“当时只有我与两个丫鬟,还有马车上两位老人,如何敌得过京公子手下那些人,无奈之下,只能让暗中保护我的府中护卫出手。”

这一番话与先前京夫人所说完全相反,众人一时都不知道该相信哪边。

秦安妤适时开口:“关小姐可有人证?”

“有的,当时险些被撞翻的马车,是城东李家的老夫人。”

“李家!你说的可是温家园李府?”这回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