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送你离开。”谢宴礼答应得很干脆。
沈青骄却是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说到做到,只要你高兴,如何都行。” 谢宴礼生怕她不相信,再度保证。
可明明是如了她的意,可她却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烦躁感。
她顿时站起身来,有些别扭道:“好,现在就走。”
谢宴礼本想让她跟自己先回城,明日再走。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定然是不愿意的,又何必让她不高兴?
“好,我让人去将银钱准备好。”
沈青骄想说不要,但她现在确实是身无分文,没有钱,不管去哪,都寸步难行。
她垂眸不语,当做默认了。
谢宴礼却好像能明白她的别扭,她定是不想和自己有瓜葛,他的钱,她定也是不愿要。
“你放心,给你准备的银钱不是我的,是陛下对错怪宋家做的补偿。”
沈青骄一听是陛下给宋家的补偿,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她不愿要谢宴礼的银钱,可她更不愿要陛下给的。
她宋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又岂是钱财能买的?
她正欲开口说不要,谢宴礼先一步开了口,而且他很懂她。
“我知晓你定是不想要这钱,可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父亲母亲他们已然不在了,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可这钱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他们肯定想要它们在你的手上,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有了这些银钱,你可以生活得更好,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报答你父母的方式?”
沈青骄扭头再度落了泪。
这银钱裹着她宋家的血肉,她如何花得下去?
谢宴礼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拭了下她脸颊上的泪。
“我以前有幸和殷祈去过你们家,也见过你父母,他们都是很和善之人,他们肯定是希望你过得更好的,不会怪你的。”
沈青骄的泪再度决了堤。
谢宴礼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让她伏在自己胸口处。
她今日哭太多了,恐伤了身子,他很想让她别哭了,可也知,那是她对亲人的思念和愧疚,哭出来她心里便会好受些。
至少会让她心里少几分愧疚。
——
锦衣卫办事的效率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带着钱财来到了两人面前,那银钱装了满满一马车。
沈青骄是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但随后想了想,这些钱财再多也比不上她宋家人的命,她不该感到惊讶。
跟着银钱一起来的还有一一辆空马车。
“这是给你准备的,你想离开京都,骑马并不舒服,你坐马车。”
沈青骄也不拒绝,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她以为谢宴礼也会和她同乘,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人上来,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只见谢宴礼已经翻身上马,而后指挥车夫驾马。
他则是跟在马车一旁,跟着马车的速度慢慢行走着。
“谢宴礼。”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谢宴礼转头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她何事?
“你不如回去吧,让你的人送我就行。”
“我最近无事,还是我送你比较放心。”
沈青骄却是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谢宴礼以为她不愿,忙道:“你放心,即便我知道你在何处,只要你不想,我绝不会去打扰你的。”
沈青骄并不是这个意思。
又看了他一会儿,索性放下了车帘。
她还未想好要去哪里,只是跟谢宴礼说,先走着,或许她途中便想出来了。
现在她想好了,他都允诺了不会来打扰自己,那自己住远住近,又有何区别?
何况她本就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还能去到何处?
她又掀了车帘,谢宴礼这一次马上便转头看了过来。
“送我去城郊的陈家庄吧,我那里有个认识的人。”
桃花婶子她家便是在陈家庄,这个桃花婶子,曾经在沈青骄执行任务受伤之时救过她。
后来每一年,沈青骄都会在过年之时给她送一些粮食和银两,时间久了,双方都默认对方是家人。
今年因为要报仇的事,她也还未给他们送东西,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去看看他们一家,顺道在那里安置一间村舍,买几亩薄田,下半辈子便就这般过吧。
“好,去陈家庄。”
谢宴礼嗓音和平时一般,可没人知晓,他心里有多高兴。
他允了送她离开,可心里却还是担心她会为了离他远远的,会选择去更远的地方居住。
却不想,她会选择在京都城郊的陈家庄。
从城中到陈家庄,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
一路上,他唇角的弧度不曾下去过。
直到天天微微亮,一行人终于到了陈家庄外面。
马车停下,谢宴礼也从马上下来,正准备告知沈青骄到了。
不想拉开马车门,就看到她靠着车壁睡着了。
他掀开车帘时,冷风灌入,她环抱着臂膀的双手忍不住缩了缩。
谢宴礼只好上了马车,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可她还是瑟缩着,显然还是冷。
虽已开春,但最近倒春寒,夜晚还是很冷。
谢宴礼看了一眼外面,天还灰灰的,可能还未到卯时,村庄里这时也还未有人醒来,那便让她再睡下吧,等天亮了再进村。
他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上,用披风把她裹紧,又把人揽入怀中。
披风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加上沈青骄可能真的太累了,在他怀中也是动了动,并未醒来。
他给她调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才揽着她靠着车壁。
连续几日的连轴转,其实谢宴礼也早已累得很,此刻看着怀中的人儿,倦意也一点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