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踉跄着跟着走了过去,这两个人留下了两道虚弱的背影。
明明一个是半步神游,一个是自在地境,如今竟然虚弱的像两个病秧子。
李长生深深地望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攥紧了拳头,瞬间消失在原地。
至于洛青阳,面色冰冷的转身离开。
今日琅琊王脸上的淤青是他打的,他对不起师妹,对不起影宗。
想到临走之时听到师妹的那番话。“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得到想要的却要牺牲我。”
洛青阳心里是顿顿的痛。
是啊,自己当了禁军统领,影宗转入了禁军,暗河也走到了明处。
为何所有的牺牲都是文君一人。
皇家为何如此无情!师妹那么一个冰清玉洁的人。
竟然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最后只能被人威胁,拿着影宗和自己的未来威胁。
从小到大…
他是一点点的看着师妹长大的。
别人都爱师妹的美貌。
只有他,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孤单寂寞的小姑娘。
一开始怜惜心疼,后来的敬佩仰慕,师妹其实很厉害。
琴棋书画,弹唱歌舞,诗词女工,就连武功也是十分不错的。
可是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知道。
她就像那深山中的巨树,一点一点的成长,一点一点的生根。
这些年,洛青阳在拼命的努力着。
每日能陪师妹的那一段时间,是他这一天最愉快的时间。
他不爱说话,在别人眼中呆愣的像个木头。
可师妹却从不会烦她,她会跟自己说,木头也很好呀。
木头也有很多的用处,师兄这样的老实可靠,文君很喜欢。
…他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只有一个心愿。
那就是保护好师妹。
为何…他们效忠的帝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月的婚期,搬进琅琊王府,这些已经足够羞辱人了。
为何还要做那种事情!
可偏偏自己连给师妹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即使今天的萧若风不躲不闪,自己除了打两拳还能做什么呢?
他是皇子,是琅琊王,是未来的帝王。
他敢杀他吗?
他能杀他吗?
不敢也不能…
洛青阳只觉得内心犹如烈火烹油,一点一点的焚烧着自己所有的理智和愤怒。
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和痛苦,让他只觉得站在这里边浑身难受。
他想过去安慰文君,却又不敢过去。
师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遭受了这么多屈辱,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他怕师妹会质问他为什么不救她,他也怕师妹会恨他…
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孤剑仙洛青阳,一个将一生悲苦孤独发挥到极致的男人。
在这一天,洛青阳突破了逍遥天境的门槛。
可那又怎么样,他的剑意…变了,今日之后,他的每一剑都带着恐惧孤独悲伤。
同样离开的另外两个人,一个站在高高的屋檐上,一个则是坐在屋檐旁,沉默了很久。
苏暮雨的目光幽深,他看着月亮的眼睛,仿佛入了迷。
直到苏昌河叹了一口气,他这才将目光转了过去。
“苏木头…如果,如果我们不要彼岸了…”
“来不及了。”
还没等说完苏暮雨冰冷的话打断了这一切。
其实世人眼中毫无底线,杀人如麻的苏昌河,在某一方面比苏暮雨更重情义。
就是因为他太懂人性的黑暗了,所以他从来不会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但是一旦真的将那人送进了心里,苏昌河便会全心全意的保护对方。
就像他在暗河有一个规矩。
跟苏暮雨有关,因为苏暮雨有一个规矩,灭人满门的不接,不知缘由的不接,不想接的不接。
那是暗河,一个血腥屠戮的杀手之地,苏暮雨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傀儡。
但是苏昌河的存在让他能如此目下无人高高在上。
因为所有苏暮雨不接的,他苏昌河都接。
只要任务能完成,苏昌河都不择手段,不是,他天生就爱杀人,因为他想保留着苏暮雨这颗赤子之心。
这份情,就算是他亲弟弟,苏昌离都没得到过。
所以真正能进他心的人太少太少。
而进了他心的人,他便会死皮赖脸,毫不客气地黏住对方,用自己的办法去保护对方,帮助对方。
整日说一些俏皮的话去逗他,接近他,陪着他,这就是苏昌河。
之前苏昌河跟文君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
就连苏暮雨都有些震惊,苏昌河何时变成这样了?
只有苏昌河知道,他就是那样啊,难道在面对苏暮雨的时候,他不是那样吗?
真正被他放进心里的人,永远都能得到他的特殊对待。
所以此时此刻,他想放弃一切不该有的希望,全心全意的去拯救那个人。
就像他为了苏暮雨可以去死一样。
但是苏暮雨的话却瞬间让他惊醒。
是啊,太晚了。这世间的一切都怕这一句话,太晚了。
文君已经失身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难道现在终止一切就能恢复如初吗?
就算他们愿意,难道那个坚强的姑娘也愿意吗?
她付出了那么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天下百姓,现在让她走,她能走吗?
嘲讽的笑了笑,滑过指尖的刃片,就那么无力的垂在手上。
苏昌河第一次收敛了自己的嬉皮笑脸,满脸认真的说道。
“苏暮雨,我…我的心告诉我,我应该很难受。”
柔和的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此时的二人身上穿的不是平日里的黑色衣服。
而是影宗弟子特有的湛蓝色服装,那布料光滑细腻,穿在身上很舒服。
是他们很少有过的好衣服,不是买不起,而是不合适。
可此刻这两个人却都没有感觉到有片刻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暮雨才淡淡的开了口。
“我也很难过,有人替我们付出了应该付出的代价,可她却没有得到回报。
你知道吗?昌河,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见过她。
她是个很美的女子,那年相见,我从未奢求过再见她一面。
她是天上皎月,而我是海底淤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这轮月亮会为了我们这些泥土,陷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