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我带上!”
文君打量着簪子,眼中满满都是惊喜欢愉,带着一丝雀跃,将簪子递给了叶鼎之。
然后乖巧的转过头来,希望心上人能够亲自将簪子插进自己的头上。
只不过当叶鼎之拿过簪子的时候,略微有些为难,尴尬的摸了摸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文君,你今天打扮的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放在哪里。”
叶鼎之说这话的时候,俊脸忍不住一红。
反倒是易文君娇嗔的看了对方一眼。“知道你今晚过来,我特意打扮的,你知不知道我这满头的珠钗有多沉,看来你不喜欢这个风格。”
文君明面上是调笑,实则却毫不在乎,叶鼎之知道,从与自己重逢之后,文君每天晚上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女为悦己者容,小姑娘的心思,他懂。
刚想告诉讨饶,就看见文君随意的将头上精美的珠钗拔了下来。
那头乌黑亮丽的鸦发,随着朱钗的除去,瞬间滑落了一缕。
就那么轻飘飘的落在小姑娘的肩头,那一瞬间,万种风情叶鼎之痴痴的愣了很久。
直到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把自己又变回了初见时,那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文君。
“好了,云哥,帮我攒上吧!”
闪亮的桃花眼里带着期待,易文君迫切的希望,都被叶鼎之看在眼里。
一股甜意打心眼儿里流露出来,可眼神不经意间的望到那些万金难求的名贵簪子,就那样被放在一旁。
叶鼎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难受语气小心翼翼的朝着文君试探。
“你有这么多漂亮的钗子,可我这个却是最普通也是最不起眼的。
文君其实你只要收下就好,这东西戴在你头上…”
白嫩的手指拉住了那只略带粗粝的手,下一刻,叶鼎之的下巴被那姑娘轻轻抬起。
月光之下,那真诚的目光与他四目相对。少女带着明媚的笑意和一往情深,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云哥,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我是你的未婚妻子,我们从幼年便定了婚约,这些簪子再好对我来说也只是个装饰。
可是你的簪子却是我一辈子都不能或缺的。
因为长发绾君心,只有夫君和长辈才能送给女子簪子。
而我只要你这一支,旁人的即使千好万好,我也不要。”
灼灼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叶鼎之犹豫退缩的心再一次被安抚。
爱是常觉亏欠。
以往叶鼎之觉得的,他是翩翩少年郎,是未来的江湖名士,一定能问鼎天下。
凭借他的亘古天赋,他从来不会自卑,甚至既然有仇恨,他也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可当他真正的爱上了那个人,过往不在乎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亏欠。
他总是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配不上对方。
可是那千次万次无数次的义无反顾,让叶鼎之如何弄不动容。
青白玉做的簪子,就那么缓缓的插进少女发间。
褪去了,刚才华丽的装饰,如今文君的头上便只有那一根簪子。
朴素简单却又有另外一种美。
美人总是这样淡妆浓抹总相宜,此时即使在头上插一枝树杈,易文君也是美的不可方物。
更何况那是自己精心为爱人,一刀一刻雕刻出来的簪子。
就像文君说的,只有长辈和爱人才能送给女子簪子。
叶鼎之的心里,早就已经把文君当成了自己的妻子爱人。
“漂亮吗?”带着被爱的欣喜,易文君朝着叶鼎之左右摇摆自己的脑袋。
带着欢快的语气,希望展示出自己头顶的钗子。
“很美。”轻轻的,柔柔的,叶鼎之仿佛化成了一滩春水。
月光之下,一男一女,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直到一阵微风吹过,文君好似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晚膳,听说明天就是天启大考了。
你可要多吃点,然后考出一个好成绩,最好能拜李先生为师。”
叶鼎之的目光炯炯永远没有离开文君片刻。
此刻听到心上人为自己百般谋划,忍不住温柔的点了点头,一个用力,便搂住了对方的细腰,双双飞身下去前往饭堂共用晚膳。
而那些刚才被拔下来,万金难求的钗环,则是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房顶之上,无人问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鼎之偷偷的离开了易府。
感受到一道又一道身影的消失,一切瞬间变得宁静,直到最后是空无一人的屋顶上才出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李长生拿起其中一只钗子放到了眼前,忍不住苦笑。
他在这里看了很久很久,也知道有别的捣蛋鬼,也看了很久很久。
只不过他没有资格出来,也不想让小辈看轻。
所以只能等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去,这才只能在月光之下孤寂的出现。
此时的夜已经很晚了,晚到四周空无一人,天启陷入宁静,一切的万物仿佛都随着夜晚消沉了下去,消沉到即使李长生,都感觉有些孤独。
李长生的白衣不单单只是白衣,在裙摆和袖口处,那精致的黑色太极花纹晕染着整个衣裳。
显得更加玄妙非常,仿佛神山之上的仙人一般出尘神秘。
可是即使这般世外高人,此刻却只能坐在别人家的屋顶上,对着一旁的朱钗面无表情。
漂亮的蝴蝶发饰被李长生纤细的指节捏住。
那是一套金蝴蝶镶嵌宝石流苏的簪子,上面的极品猫眼石,是天启王宫贵族女儿家的最爱。
所以它价格不菲,更是极品难求,寻常人家即使定做,也要一两个月才能得到现货。
可此刻被世家贵女们喜爱争抢的宝贝就这么静静的被人遗忘在这里。
就如李长生一般,好似被人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扔开了。
轻轻拨动着簪子上蝴蝶的翅膀,看着那翅膀轻盈非凡,展翅欲飞,那极美的做工和精巧的心思,更是让它的价值变得不菲。
李长生想起了那只十分普通,且算得上粗糙的青白玉簪子。
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好似不易察觉般嘴里竟然也跟着说了一句。
“爱她就是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叶鼎之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骗骗小女孩的把戏,哪有半点用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攥着簪子的手却越发用力。
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生怕伤到了簪子,李长生又小心翼翼的松开手,轻轻的将簪子送到了鼻尖。
熟悉的蔷薇香气让李长生目光幽深,情啊,可真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