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卿进了屋,发现屋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老爷子。
桌上还放着一个食盒,里面的东西她认识。
鬼使神差般,她端出里面的东西,脑子里顿时冒出一个想法,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孟雨卿双手止不住的发颤。
一颗心也不受控地极速鼓动着。
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千载难逢,就连老天都在帮她。
孟雨卿放下碗,颤抖着手拿出一包小东西,打开后倒了一点在碗里,转头看着床上躺着人,牙一咬,抬手将全部倒了进去。
搅拌时太过激动,勺子碰撞着碗壁,叮铃作响。
就连自己是怎么坐到床边的都不知道。
视线落在老爷子身上,即便每日草药参汤吊喂着,毕竟好几日油盐未进,人还是瘦了一大圈。
面色倒是比刚来那日好了些,怕是今明两日就要醒了……
不!不允许!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她之前所有的努力的就都白费了!
只是她没想到,何故竟那般不中用,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被打成那副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怎么没被打死!
眼看事情就要成了,谁知那何夫人也是个蠢货,竟惹了时家夫人。
真是一家子蠢货!
……
孟雨卿手指捏紧勺柄,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都做了这么多事情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只要除掉他,除掉宋今禾,只要他们二人死了,宋家就是她的了,就是她孟雨卿的了!
舀起一勺参汤,伸向老爷子嘴边……
这一刻,孟雨卿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端着碗的手更是颤抖地厉害,她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马上,马上宋家就是她的了……
“你在做什么!”
突然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窜入孟雨卿的耳朵。
这声音!
孟雨卿身子一顿,手中药碗滚落在地,褐色清亮的汤药尽数洒在身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么孟雨卿死死咬着牙,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你想做什么!”声音再次响起,沉闷地脚步声逐渐靠近,愈来愈清晰,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脏上,一步一步,踩得她快要窒息,濒临死亡!
一只粗糙的大手扯开她,毫不犹豫,将她重重甩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永远比不上心里的恐惧。
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双披霜带雪的军靴,鞋面满是污泥……
孟雨卿撑着身子,僵硬地抬头,那张人脸毫无预兆地映入眼帘。
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浑身如遭雷劈,脑子一片空白。
他,怎么回来了?
“孟雨卿,这就是你说信上说的悉心照料?”男人垂眸看=看着她,脸上尽是失望和愤怒。
“将军,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孟雨卿回过神,爬过去抓住他的衣摆,试图狡辩。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男人声音沉洌嘶哑,听不出喜怒。
——
宋今禾和常念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屋内的说话声。
她眸子一凛,脚上加快速度。
常念紧随其后。
门没关,刚到门口,一股热意扑面而来,进门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孟雨卿,还有床前站着的人。
宋今禾脑子一宕,不知为何,鼻尖突然蹿上一股子酸涩,眼眶也不自觉红了。
“父亲。”声音是宋今禾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嘶哑和委屈。
跟在她身后进屋的常念一愣,继而转头看向里面,对上那双眸子时,忍不住咋舌。
那双眸子,太过犀利,犹如盘旋沙漠上空锁定猎物的鹰隼,狂狷,冷冽,锐利,五官深刻极致,皮肤黝黑,两颊和鼻梁上亘着几道浅浅的皲裂,更为他增添几分凛冽之势。
一袭黑色外氅,裹得密不透风,但裹满霜雪污泥的鞋面能看出他的急迫。
此人正是常年征战在外的宋家家主,也就是宋今禾的父亲——宋归南。
宋归南看见宋今禾,甩开孟雨卿,大步朝她走过来,卷起周身的风,扑在常念身上。
他自觉退到一边,心里却感慨唏嘘,不愧是宋大将军,这周身的气势,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难怪夫人如此霸气,原来是遗传了宋大将军,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等等!
夫人的父亲?
那不就是他家爷的岳丈!
——
宋归南走到宋今禾面前,仔细打量着她,半晌后才点点头,“不错,长成大姑娘了。”
宋今禾咬着牙,“父亲。”
刚一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任她怎么忍耐都没办法。
“哭什么,不哭,阿爹回来了,阿爹在。”宋归南尽管嘴上说着,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回来的路上他都听说了,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这是他和言若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
就这样被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议论欺负,言若知道了肯定又要生他的气了。
“父亲,您怎么回来得这么快?”信上不是说还要两三天?
“担心你。”宋归南接到来信就马不停蹄往回赶,谁知一回来就让他撞见这一幕。
想到孟雨卿做的事情,宋归南就眸子一沉,脸色阴冷,“来人!”
他刚才一路进来,府上知道他回来的人不少,立刻有人闻声进来。
“将夫人带回房,好生看管。”宋归南语气强硬,不容质讳,下人立刻照做。
“将军,将军……”孟雨卿妄图抓他的衣裳,被宋归南一个甩手撇开。
“带下去!”声音沉闷冷涩。
孟雨卿被带走后,宋归南转眼看着缩在墙角的常念。
“你是商时序的人?”语气生冷,目光强势而直接。
这还是常念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他家爷的名字,他咽了口口水,走到宋归南面前,乖乖站着,咧嘴一笑,“宋将军。”
无论是笑容还是声音,那叫一个狗腿谄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岳丈。
宋归南眉头一皱,“笑得好傻。”
常念嘴角一抽,乖乖闭嘴,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这明明是他家爷的岳丈,为什么站在这里的是他!
爷,您快来,您的岳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