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针在墙上转动发出的嘀嗒声响。
秦万山一脸颓丧的坐在那里,我第一次注意到秦万山的手,不愧是扎纸先生,秦万山的十根手指雪白细长,看上去就像是女人的手,难怪这么灵巧。
半晌,秦万山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栽在你们这两个小娃娃的手里!”
我冷冷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我们要收你,是老天爷要收你!”
茅十九说:“你的扎纸手艺出神入化,凭借这门手艺一辈子吃喝不愁,为什么你非要逆天改命,用邪术帮你儿子续命呢?”
秦万山抬起头,红了双眼,沙哑着声音说:“因为他是子怡的儿子!”
“子怡又是谁?”茅十九眯起眼睛问。
秦万山咬着嘴唇,轻声说道:“万子怡,我的妻子,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说到这里,秦万山突然问我们:“有烟么?”
我点点头,递给秦万山一支香烟,秦万山默默抽完一支烟,跟我们讲起了有关于万子怡的故事。
秦万山天生双腿残疾,小时候备受欺凌,小朋友都嫌弃他是残疾人,不跟他一块儿玩,只有一个名叫万子怡的小女孩不嫌弃他,愿意陪他玩,还在他受到欺负的时候,用孱弱的身体保护他。
在秦万山的心里,从小就对万子怡埋下了爱的种子,万子怡对于秦万山来讲,就是上天派来保护他的天使,是他黑暗世界里的那一束光,如果没有这束光,秦万山可能都无法坚持下去。
在万子怡的鼓励和帮助下,秦万山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他走出了自卑的心理阴影,坦然面对自己是残疾人这个现实,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扎纸这门手艺上。
俗话说,老天爷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秦万山虽然是个残疾人,但是在扎纸这门手艺上,却是天赋异禀,甚至比前几任秦家话事人更加出众。
十几岁的年龄,秦万山就已经能够独立撑起秦家的丧葬店铺,
秦万山的手艺慢慢传开,秦家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以至于很多达官贵族都慕名而来,秦万山为此也赚得盆满钵满。
几年过去,年仅二十出头的秦万山,已经站在人生巅峰,虽然他还是坐在轮椅上,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敢嘲笑他。
秦万山心里知道,如果这些年没有万子怡的鼓励和陪伴,他根本不可能拥有今天的成就。
秦万山找到万子怡,非常忐忑的向万子怡表达了自己的爱意。
他原本担心万子怡会拒绝自己,谁知道万子怡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他,并对他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快二十年了!”
原来,爱情的种子不止是在幼小的秦万山心里扎下了根,同样也在幼小的万子怡心里扎下了根。
秦万山非常高兴,他为万子怡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风风光光迎娶万子怡。
婚后,两人的小日子也过得非常甜蜜幸福,并且万子怡还为秦万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万子怡希望儿子能够像初升的太阳一样充满活力和希望,于是取名秦旭,旭日东升之意。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
秦旭刚满周岁的时候,万子怡却生了重病,秦万山花了大价钱为万子怡治疗,却也未能挽回万子怡的性命。
秦万山心痛如刀割,当万子怡离开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万子怡临终之前,只给秦万山交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他照顾好秦旭,让秦旭快快乐乐的长大。
万子怡去世以后,秦万山把对亡妻所有的爱,全部转移和倾注到秦旭身上。
随着秦旭的慢慢长大,他的模样越来越像万子怡,与其说秦万山宠溺秦旭,不如说秦万山的心里还埋藏着对亡妻深深的爱。
这么多年,秦万山再也没有爱上过其他女人,他只想完成亡妻交代的任务,让秦旭快快乐乐长大。
在秦万山的溺爱之下,秦旭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至于长大之后,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不过,秦万山的家产,也足够让秦旭“游手好闲”。
然而,让秦万山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并没打算放过他,他唯一的命根子,竟然也患上了跟万子怡一样的遗传性疾病,年仅二十岁就要丢掉性命。
这个消息对于秦万山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一夜之间,秦万山的两鬓就染上了白霜。
妻子早逝,现在儿子也重蹈覆辙,挣再多的名和利,对于秦万山来讲,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旭对于秦万山而言,并不是儿子的身份那样简单,他是秦万山对亡妻所有的思念,也是秦万山活下去的唯一信仰。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秦万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为秦旭逆天改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帮秦旭续命。
至此,才有了这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秦家父子隐姓埋名,利用神秘莫测的纸人术,到处吸食魂魄回来给秦旭续命。
讲到这里,秦万山又变得疯狂起来,他拼命捶打着桌子,冲我们喊道:“快放我出去,我儿子再不吸食新的魂魄,他会死的!”
茅十九冷冷说道:“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牺牲别人的生命来让李的儿子苟活,如此丧尽天良,你也不怕报应?”
“报应?呵呵!”秦万山眼神阴冷,一字一顿地说:“老天爷待我如此浅薄,那我只能逆天而行!秦旭是子怡留给我的唯一礼物,我必须让他活着,就算杀一百个,一千个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一个人的命,你们懂吗?懂吗?”
我和茅十九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语地摇了摇头。
秦万山对秦旭的爱,已经不是单纯地父亲对儿子的爱。
与其说秦万山爱秦旭,倒不如说秦万山真正爱着的还是万子怡,而他对万子怡的这种爱,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一种病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