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任务在身,所以我不想跟这个忘情公子过多纠缠,转身就想离开。
刚一转身,老头阴魂不散,居然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挡住去路。
老头问我:“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吗?”
我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好听!”,然后十分昧良心的说:“这个名字相当具有古典气息,高端大气上档次,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过世!”
我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想打发走老头。
没想到老头却拉着我的手说:“不错,年轻人,你是真正懂我的人!来,旁边坐一坐,我请你喝碗豆腐脑,再跟你讲讲我的故事,我的故事比我的名字还要好听!”
瓦特?!
你大爷的,这个老头居然还要给我讲故事,等他讲完,猴年马月了,我还要不要回去呀?
于是我婉言谢绝道:“大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在身,赶时间呢,下次,好不好,下次等我再来的时候,再听你讲故事!”
老头瞪我一眼:“急什么?火车都还没来呢?你能去哪里?”
“啥玩意儿?火车?”我一头雾水。
老头摸着胡子笑了笑:“年轻人,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下阴吧!我告诉你,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名叫‘阴市’,是阳间和阴间之间的‘中转站’。地府的总部在阎王城,你要去阎王城呢,就得在阴市上火车!现在车都还没到呢,你急什么?”
阴市?!
原来这里就是阴市,这个名字我倒是听二叔提起过。
我踮起脚尖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发现这里果然像是一个火车站,而且是那种很有复古风格的火车站。
在老头的邀请下,我跟着老头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摊,摊子上面挂着豆腐脑的招牌。
我擦!
这里真的有卖豆腐脑的,我还以为老头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呢。
老头走进去,开始制作豆腐脑,很快就舀了两碗热乎乎的豆腐脑上来。
我诧异的看着老头:“老……呃,忘情公子,这里的豆腐脑是免费自助的吗?”
“什么免费自助的?”老头把豆腐脑往我面前一放,“傻乎乎的,看不出来这个小摊是我开的吗?”
我哦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忘情公子居然在阴市里卖豆腐脑。
我舀了一口豆腐脑送进嘴里,滑溜细嫩,味道还不错。
“手艺可以嘛!”我夸赞道。
老头笑了笑:“那可不,我的用料全都是很新鲜的脑花……”
“脑花?什么脑花?这……这不是豆腐花?”我低头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这才发现碗里白花花的东西竟然不是豆腐花,而是脑花。
老头自己也舀了一口,津津有味的吃起来:“都是新鲜的人脑啊……”
沃日!
我听见人脑两个字,脸色都变了。
我吃过猪脑子,牛脑子,就是没吃过人脑子。
我又不是食人魔,肯定不会吃人脑子,一股极其恶心和恐怖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一张嘴就要吐。
妈的,万万没有想到,阴市里的豆腐脑居然都是用人脑做的。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在阴市这种阴阳交界的地方,什么怪诞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
“哎,别吐啊!”老头说:“人脑那么贵,我才舍不得给你吃呢!你吃的也就是猪脑花而已!”
我张了张嘴,又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了回去。
他奶奶的,这小老头还挺会调戏人嘛!
我翻了翻白眼,吁了一口气:“忘情公子,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全了?”
忘情公子喝着豆腐脑说:“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你讲吧,我洗耳恭听!”我点点头,对这个小老头也产生了一丝好奇,我好奇的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个鬼,怎么会跑到阴市来卖豆腐脑?
忘情公子眯着眼说:“我来阴市都二三十年了吧,下阴来的,结果回不去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回不去了?这么可怜?下阴过程中发生意外了?”
我看着面前的忘情公子,突然有些后怕,如果我跟他一样回不去了,那我是不是也得留下来跟着他卖豆腐脑呢?
不要!
我对餐饮没有兴趣!
我更不想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卖豆腐脑!
忘情公子说:“可怜?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可怜呢?实话告诉你,我是自己不回去的!”
啊?!
老头的这番话,让我挺惊讶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不愿意返阳,愿意留在阴间的。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即使是那些孤魂野鬼,他们都是留恋阳间,今天居然听见有人喜欢阴间?
这尼玛疯子吧!
绝对的疯子!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好奇的问。
老头喝完豆腐脑,舔了舔嘴唇,打了个饱嗝说:“人世间没有任何我留恋的东西,爱情,亲情,友情,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回去做什么呢?我倒不如留在这里,自由自在,也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多好!”
老头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非常平静。
但正是这种平静,却给人一种深深的悲伤感。
我不知道老头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要让一个人对阳间都失去希望,他的人生该活得多么痛苦啊。
没有爱情,没有亲情,甚至都没有友情。
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确实没有任何的期望和乐趣。
我突然有些同情老头,看来他并不是一个神经病,他反倒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人。
“呜——”
车站里传来火车鸣笛的声音。
我放下碗说:“火车来了吗?”
老头嗯了一声:“再陪我聊一会儿吧,我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你这样的走阴人了!”
我苦着脸说:“我真有事,咱们回头再聊好不好?”
老头说:“你现在去火车站,也买不到票啊!”
我怔怔地看着老头:“为什么?”
老头气定神闲,慢条斯理的从屁股兜里摸出厚厚一沓火车票,冲我微微一笑:“因为火车票,都在我们这些黄牛的手里!”
尼玛!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人才啊,没想到阴间居然也有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