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方刚言之凿凿的说:“我不怕僵尸,为了救我女儿,我什么都不怕!上刀山下火海,就算付出生命,我也不怕!”
顿了一下,方刚又说:“你们去寻找尸丹的时候,能把我带上吗?”
“不能!”二叔的回答斩钉截铁。
方刚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他看着二叔:“为什么?”
二叔说:“这些地方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去的,你们去没有任何意义,单纯的送人头而已!与其出去送人头,你还不如在家好好照顾方媛!”
方刚幽幽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担心我会成为你们的拖油瓶!”
二叔点点头,毫不掩饰的说:“明白就好!”
方刚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显得非常尴尬。
二叔摆摆手:“好了!不要再讨论尸丹的事情了,咱们先说迁坟的事情吧!我刚才算了算,后天是个良辰吉日,迁坟就定在后天如何?”
方刚颔首道:“吴大师决定了便是!”
二叔交代了方刚几句,让他去准备一些迁坟的东西,然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方刚走后,我对二叔说:“你刚刚是不是太直接了,直接说人家是拖油瓶,你看方刚多伤心啊!”
二叔冷冷道:“伤心最好,我不让他伤心,他就会去送命,我这是在救他,他能明白最好!”
这一趟相当疲惫,在方家昏睡了两天,这才有种魂魄归体的感觉。
等到了迁坟那天,二叔早早起了床。
嗯,相当早,午夜子时。
我刚刚闭上眼睛,二叔就叫我起床,我迷迷糊糊看见外面的天都是黑的,一看时间,才睡了个把钟头而已。
我打着呵欠,问二叔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二叔说:“按照方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我把他的出门时间定在丑时,快起来吧,吃个早饭,就准备出门了!”
我恹恹欲睡的披上外衣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振作精神。
等我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方家人全都起来了,院子里灯火通明,方家人老老少少都在忙碌着。
男人们在准备和检查迁坟的东西,女人们在厨房里忙碌着,小孩子在端菜倒酒,空气中飘荡着油烟的香味。
我站在院子中间,有些发愣,这大清早的,不,大半夜的,还要搞一顿丰盛的宴席吗?
不一会儿,就看见鸡鸭鱼等硬菜,陆陆续续端上桌,热气腾腾,满院飘香。
方家人自己坐了两桌,另外两桌是招待前来帮忙的客人。
方刚是村长,在村里的人际关系也不错,一些人得知今日方老爷子要迁坟,便主动跑来帮忙。
除此以外,还有抬棺匠要来抬棺。
所以,另外两桌宴席就是用来招待这些客人的。
农村人很讲礼,不管是红事还是白事,只要别人来帮了忙,那就得热情款待。
比如迎亲的时候,要请迎亲队伍要吃饭;送葬的时候,要请送葬队伍吃饭。
“棺材来啦!棺材来啦!”门口有人在喊。
循声望去,只见门口走来四个壮汉,他们抬着一口崭新的黑漆棺材走进院子。
这四个壮汉是方家请来的职业抬棺匠,一个个体型魁梧,肌肉壮实。
当然,说是职业抬棺匠,其实也就是半职业,他们平日里都有各自的工作,可能在工地搬砖,也可能在家务农,有抬棺业务的时候,他们就出来抬棺。
抬棺匠在以前是很吃香的一门职业,八字不够硬的人还不能吃这碗饭。
那个年代,多少人都想去吃这碗饭,因为抬棺匠可以到处去吃吃喝喝,油水十足,是很多人眼里的肥差。
但是,现在土葬的人越来越少,城里人都是直接送火葬场,抬棺匠的路子自然也越来越窄,只有在一些农村里面,还有这碗饭吃。
很多农村人都还是坚定的选择土葬,华夏五千年的传统,讲究的就是“入土为安”,要是送去火葬,一把火烧成灰,什么都没留下。
抬棺匠放下棺材,方刚立刻邀请他们入座吃饭。
方刚给他们四个人,一人满上一杯纯粮白酒。
那四个抬棺匠也是豪气的很,直接端起酒杯,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我们这边的人,称这种喝法叫“一口闷”,也就是一口就吞下一杯白酒。
看得出来,这四个抬棺匠都是海量。
但是,因为他们要抬棺,不宜喝多,所以各自干了杯白酒以后,他们便开始吃饭,一人盛了一大碗米饭。
我看那米饭的分量,就算我在长身体的年龄,也够我吃三顿。
干体力活的人,消耗大,所以吃得多,这倒也正常。
大家吃吃喝喝一个多钟头,时间来到丑时,二叔对方刚说:“可以出发了!”
方刚点点头,亲自去里屋背起老爷子的尸体,将老爷子小心翼翼放进棺材里面。
方强死了,方勇的两只手又落下了残疾,所以今天的各种大事小事,都得方刚一个人来做。
方老爷子的尸体装殓入棺后,方刚在棺材前面点上一个火盆,然后摆上香蜡纸钱,方家的男女老少按照辈分排起长队,挨个跟方老爷子烧纸磕头,进行告别。
告别仪式结束,方刚走过去,对着棺材里的方老爷子说了句:“爹,上路了!”,然后伸手合上棺材盖,并亲自钉上棺材钉。
封棺以后,棺材匠走上前来,给棺材套上麻绳,打上绳扣。
一切准备就绪,二叔扯着嗓子喊了声:“起棺!”
四个棺材匠同时发一声吼:“起!”,黑漆棺材缓缓抬离地面。
送葬队伍迅速集结,方刚作为长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打头阵,后面跟着方勇,以及方家的一些男人。
我和二叔作为“贵宾”,也走在前面。
方家的女人排在后面,所有方家人都穿上麻布素衣,戴上白头巾。
四个抬棺匠抬着棺材,走在这群方家人的后面,而那些前来帮忙送葬的人,则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整支队伍浩浩荡荡四五十人,顶着朦胧的夜色,往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