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寂静无声,偶尔传来烛泪爆裂的毕剥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神色迷茫的站在香炉前面,久久不语,也没有回答朱兴昌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我知道今晚的请阴仪式肯定是出岔子了,但是岔子出在哪里,我却一头雾水,搞不清楚。
我默默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忆我刚才请阴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反复回忆,实在是找不出纰漏之处。
我又仔细回忆二叔对我的叮嘱,以及之前二叔请阴的过程,还是找不出问题所在。
我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怎么就出乱子了呢?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问题并不是出在我的身上,而是出现在杜老太身上?
但是,问题的症结到底是什么呢?
杜老太如果答应请魂,香烟应该笔直往上飘;杜老太如果不答应请魂,香烟应该是散乱的;杜老太如果对我有敌意,那香线应该是折断了。
但是以上三种情况都没有发生,偏偏生出了第四种情况,香灭了!
我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甚至二叔也没有跟我提及过这种情况。
所以,我懵逼了,我不知道怎样去应对这种情况。
我在桌子前面站立了半晌,始终找不出问题所在,冷汗浸湿了我的衣裳,我知道,今晚的请阴仪式,肯定是搞砸了。
此时,我的心中非常懊恼,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从一开始,朱兴昌和杜尚伟他们,就对我抱有极大的信心,我也对沈薇放出了狠话,并且发誓要争一口气。
但是,情绪拉满了,氛围也渲染好了,我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这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羞愧的整张脸都红了。
我不敢回头,不敢面对朱兴昌他们的眼光,我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感觉他们看我的眼光里都带着利刺。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朱兴昌,面对杜尚伟,甚至面对潘六爷,他们毕恭毕敬地称呼我“吴大师”,但我却变成了沈薇口中的“江湖神棍”。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尴尬的处境,我整个人都傻了,真的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今晚的事情该怎样收场。
沈薇走了过来,得意洋洋的问我:“吴大师,哈哈,怎么了?是不是碰上什么困难了?”
我咬了咬牙关,冷冷道:“不关你的事!”
“哟!死鸭子还嘴硬!能力不行就是不行,年纪轻轻充什么大师呢?”沈薇翻了翻白眼,转头嘲讽朱兴昌道:“看吧,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大师,我刚才就说过,这小子就是个江湖神棍,事实证明我说的对吧?”
“住口!”朱兴昌满脸愠色,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压低声音问我:“吴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能把我母亲的魂魄请出来吗?”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兴昌也不再称呼我为“吴大师”,而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脸惭愧的说:“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但具体什么问题,我暂时查找不到,只有回去跟我二叔请教!”
“从中作梗?”朱兴昌扭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沈薇,问我道:“会不会是她?”
我咬着嘴唇说:“我也有这种怀疑,但没有证据!”
我突然想起,在我做法之前,沈薇曾经说过一句话:“我赌你是个假大师,根本就找不到幕后凶手!”
当时我还隐隐有些奇怪,沈薇为什么会如此笃定。
现在看来,沈薇很可能有备而来,她早就做了手脚,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当然,沈薇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她没有这种能力,我严重怀疑沈薇的背后有高人坐镇。
好阴险的女人!
我愤怒地握了握拳头,但是心里的怒火却又没法宣泄出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杜尚伟和潘六爷也赶了上来,两人面容焦急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咬着嘴唇说:“有人破坏了我的法术,请阴失败了,具体原因我暂时查不出来,只能回去请教二叔!”
杜尚伟和潘六爷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潘六爷是在杜尚伟面前打了包票的,而杜尚伟又是在朱兴昌面前打了包票的,他们把全部的赌注都押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大获全胜,没想到我竟然失败了。
我的失败,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冲击是非常大的。
尤其是杜尚伟,刚才他也对沈薇放出了狠话,要让沈薇今晚现原形,但现在……
沈薇环抱着臂膀,脚踩高跟鞋,慢慢走到我面前,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用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我,冷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赌你是个假大师,根本就找不到幕后凶手!”
“假大师”三个字就像刀子一样,狠狠插在我的胸口上。
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出马做事,原本信心满满,想要干出一番成绩,好给二叔有个交代。
但是,事与愿违,做梦都没有想到,第一次出马竟然以失败收场,而且还败得如此狼狈。
我辜负了二叔对我的信任,也辜负了客户对我的信任。
我甚至都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原本的雄心壮志,现在颜面扫地,信心崩塌,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刺激着我,让我非常难过。
我抬头看着沈薇,咬着嘴唇说:“今晚你赢了,但是,赌局还没有结束!”
说完这话,我扭过头,径直往门外走去。
“站住!”沈薇在后面叫住我,她冷笑着说:“怎么?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沈薇:“你想怎样?”
沈薇冷冷一笑,声音提高八度,厉声呵斥道:“你刚才诬蔑了我,我要你道歉,跪下跟我道歉!”
沈薇的气势咄咄逼人,我握了握拳头,长这么大,除了给母亲上坟时候下跪过,我还从未给人下跪,就算当年在学校里被围殴的满脸是血,我也没有下跪屈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