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二叔递给我的烂布条,竟然是一个“护身铠甲”。
我也没有多问,赶紧把烂布条缠绕在腰上,还在前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只见二叔把一个小香炉摆放在法坛中央,左右两边各自点上一支白蜡烛。
卧室里没有开灯,白色蜡烛静静燃烧着,氛围有些诡秘。
我愈发紧张起来,掌心里满是汗水。
我一声不吭地退到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二叔做法。
只见二叔取出一缕长长的头发丝,用烛火点燃,然后扔到香炉里面。
我不用问也知道,这缕头发丝肯定是从吕梦霞的头上剪下来的。
头发丝冒起一股青烟,二叔神色凝重,在法坛上铺开一张黄表纸,将右手食指放入嘴里咬破,等到有鲜血冒出指尖的时候,就见二叔以指代笔,以血代墨,在黄表纸上龙飞凤舞起来。
长长的黄表纸上,二叔用自身精血画了一个繁复的符咒。
而后,他的双手交叉胸前,飞快结印,十根手指变幻莫测,快到仿佛只能看见残影。
二叔的嘴里振振有词:“天凄凄地惶惶……大道无形……行走阴阳……”
二叔念得很快,我不太听得清楚。
伴随着二叔念咒的声音,卧室里面隐隐传来风雷之声,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咒语念完,二叔一把抄起那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高举过顶,叮叮当当一阵猛烈摇晃。
铜铃声在卧室里回荡,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突然,二叔猛地将铜铃倒扣在那张黄表纸上面,原本画在黄表纸上面的血色符咒,此时竟像是“活”了一般,开始扭动起来。
二叔点燃一炷香,双手捧香,贴在脑门心位置,一脸肃色地说:“走阴门人吴建华,敬请吕梦霞女士!”
说完这话,二叔很有礼貌的把香插在香炉里面。
香烟袅袅升起,二叔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炷香,只见那炷香静静燃烧着,不一会儿,香烟也是笔直地往上飘。
二叔唇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他再次举起铜铃摇了摇,然后将那张黄表纸往空中一丢。
黄表纸自行燃烧起来,变成纸灰徐徐落下。
我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些纸灰,等到纸灰落地的时候,我惊讶地看见,落下的纸灰竟然组成了一个人形。
紧接着,那个人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变成吕梦霞的样子!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差一点就叫出声来。
此时此刻,我心中的震撼实在是没法用言语来表达。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知道传说中的“请阴”竟会有如此神奇。
二叔通过做法,真的把吕梦霞的鬼魂请了出来,牛叉!相当牛叉!
吕梦霞的鬼魂站在卧室中央,确切地说,更像是飘在卧室中央的。
吕梦霞的模样很正常,并不吓人,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点也不狰狞,这好像跟电影里面那些怨鬼的形象不太一样。
“咱们谈谈吧!”二叔率先开口说话了。
吕梦霞点点头。
二叔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真正死因,你是被田亮峰那个畜生逼死的,对吗?”
吕梦霞那张苍白的鬼脸上,突然流下两行血泪,只听她用一种无比憎恨的口吻,声音尖锐地说道:“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不!”二叔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向他报仇,你的手上若是沾染了人命,就不能投胎转世了!我不能让你做傻事!”
吕梦霞嘶哑着说:“我最后这一口气,一直都没有落下去,就是为了找田亮峰报仇,希望你不要阻拦我!”
二叔斩钉截铁地说:“你帮了我侄子,在我眼中,你就是我的侄儿媳妇,你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看着你走上歧途!”
二叔这句侄儿媳妇,直接让我红了脸。
我抬头望向吕梦霞,突然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吕梦霞沉默片刻,恨声说道:“他们不仅逼死了我,还逼疯了我娘,这口恶气,我怎能不报?”
二叔叹了口气,一脸郑重地说:“梦霞,你听叔的,我已经跟田家谈成了三个要求!第一,田亮峰必须去自首,承认罪行,获得相应的惩罚;第二,田家必须把你风光大葬;第三,田家必须照顾你娘的后半生,让她衣食无忧!
这三个要求你觉得怎么样?难道不比你直接去报仇好吗?
你若是去报仇,就算你杀了田长青两父子又怎样?
你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而且还不能投胎转世,最重要的是,你娘也没有人照顾,得不偿失啊!你自己好生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吕梦霞低下头,沉默半晌,终于幽幽说道:“叔,我听你的,就算是为了我娘!”
二叔露出欣喜的笑容:“这就对了嘛,叔是不会害你的!”
吕梦霞点点头:“后面的事就拜托你了,这三个要求一定要让田家兑现!”
二叔把胸口拍得咚咚响:“这个你放心,作为走阴人,答应你的事情,我必须帮你办到,我也不想减寿对不对?”
吕梦霞说:“好的,叔,我相信你,我走了,替我跟我娘带句话,我爱她!”
吕梦霞说完话,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刚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我看着步步逼近的吕梦霞,不知道她要对我做什么。
咕噜!
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里急得大喊:“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
“吴常,不要害怕!”吕梦霞仿佛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在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吕梦霞突然叫出我的名字,我的心里莫名地荡漾了一下,泛起一丝暖意。
我看着吕梦霞,吕梦霞也看着我,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四目相对。
半晌,吕梦霞幽幽对我说道:“我的三阳之气虽然暂时帮你度过了鬼门关,但是你的九阴命劫,我的三阳之气是压制不住的。每隔七日,你体内的九阴之气就会发作一次,虽不致命,但其过程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