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设置在宫中御花园,原邀请了凌楚,何岚大供奉不在,青皇让太学院对凌楚的资源倾斜相当厉害,什么好东西也会先想到凌楚,但他无心婚恋,所以对琼花宴并不感兴趣。
祁欢是和徐念一同进宫的,徐念骑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若非是脸上那道疤痕,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之倾倒。
至于祁欢,则坐在宽敞的马车中,思索这场琼花宴真正的目的。
现在盛京空乏,夏亦算是青国能够用得上的利剑之一,可这远远不够,所以徐念回来绝不是偶然,应该是来给盛京内乱收拾烂摊子来了。
若非这次事态紧急,青皇都绝不会让徐念回盛京,现在回来,安排琼花宴,也说明不太想让徐念回去。
可他想不明白,青皇派永安王在外执行的究竟是什么任务,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都没能立刻赶回,只派来了徐念。
到午门前需卸掉兵甲,可徐念是游仙境实力,黄金破阵枪更是能收放自如,至于祁欢的化雨剑是腰间软件,贴合腰身,自然无需卸兵甲。
进来前,徐念特意叮嘱祁欢别惹事,祁欢满口答应。
等到琼花宴上,各府适龄的少男少女都到,一见到徐念,都禁不住偷偷打量。见到徐念那张脸,女孩儿们娇声低喝,惊讶不已,男子们啧啧叹声,惋惜非常,只道实在可惜。
不多时,青皇携皇后入场,徐念一身飒爽的劲装,并不同于一般女子,他反倒极为欣赏。
“今日宣你等进宫,不过是要叫彼此熟悉起来,但在此之前,朕还有件事情宣布。来人,宣朕旨意。”
果然有位内侍捧上圣旨高声宣读:“永安王府,郡主徐念接旨。”
徐念撩了衣袍跪下,在场所有人全都依据礼节跪伏地上,内侍继续宣读:“现永安王府有女徐念,卿字晚照,十年如一日戍边,战功卓绝,姿容丰俊,赐封号“飞凰”,封地盐山郡,食邑三万户,钦此。”
圣旨出后,就连在青皇身旁的皇后也惊讶不已。
徐念一个小小的郡主,被赐封号也就算了,竟还食邑三万户。这可是整整三万户的食邑,都能赶上大夏王朝裂封的异姓王了。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是皇后有再大的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徐念略有诧异,也知道这三万户的食邑太多,只好道:“陛下,徐念受之有愧,三万户实在不合规矩。”
青皇只道:“什么规矩,朕说的就是规矩,你们永安王府,你徐念值得上三万户的食邑。”
祁欢在那头听得明白,这是想要将徐念培养成青国下一位大供奉啊。
徐念颔首领旨:“是,微臣谢过陛下。”
一时之间满庭都向徐念齐声道贺:“恭喜飞凰郡主!”
青皇很是满意,再道:“今日还有一桩事,也算为郡主喜上加喜,在场凡适龄男子,郡主若有喜欢的,只管挑去,选上谁了,朕为你亲自做主,下旨赐婚!”
若说前边是那“食邑三万户”叫人听得心痒难耐,如今这看上谁就叫下旨赐婚的口谕,更是让众多儿郎坐不住了。徐念是美,可架不住这是个毁了容的母老虎啊!
可碍于青皇就在现场,没人敢表现出来。
青皇见底下一群少年憋着一口气,徐念神态自若,不动如山,禁不住微微一笑,一副得逞的神情,带着皇后离开了后花园,美其名曰要叫这群年轻人自己熟悉热络起来,长辈在场难免有些放不开。
等青皇和皇后带着一群内侍离开后,庄严肃穆的氛围顿时松懈下来,不少人已在悄悄打量徐念,一时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那就是徐念郡主啊。”
“看她那样子,果然毁容了。”
“诶,她那道伤疤若怕是治不好了,谁愿意娶这么个丑八怪。”
“小声些,她可是游仙境强者。”
“谁知道那游仙境怎么来的,你见过二十岁的游仙境吗,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吧。”
“……”
徐念横眉冷对间,这些人不敢对上徐念的目光,纷纷避开,不敢在她面前言语。
一时倒也算相安无事。
祁欢正要与徐念说几句话,不想一名内侍小声过来道:“祁欢世子,五殿下邀您过去小叙片刻。”
五皇子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祁欢很是不解,料想祁君行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事,跟着人离开后花园,穿过一方游廊,七拐八拐,在一座亭子前见到了祁君行。
祁君行见祁欢来,微微一笑道:“还没有谢你,上次在九安山救我一事。”
祁欢很是警惕:“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他道:“叙旧不可以吗?”
五皇子显得很失落,苦笑自嘲道:“祁欢,他们人人都怕我,你现在也怕我吗?”
祁欢摇了摇头,道:“我想,殿下来找我,总不会就为了问这个。”
和祁君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是不愿意多说的。
五皇子微微一笑,仍有他皇子的风度和持重,问祁欢道:“祁欢世子,我知道,先生是你师父。”
只一句话,叫祁欢心头一怔,他很肯定,自己和段亭的关系,相当隐秘,段亭也不会和别人说起,现在祁君行是怎么知道的。
可没有实证的事,祁欢是不会认的:“殿下怕是想错了。”
五皇子继续劝他道:“祁欢,你现在否认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要拜托你,若你与先生有交情,还望找个时间去劝劝他,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逃出天牢,找个地方过隐世闲云的生活,不必赴死。”
听这话,祁欢冷笑一声,道:“看来殿下还是不懂你先生。”
“盛京内乱,乃开国以来未有之事,这其中多少修灵者死亡,又有多少无辜凡人死在这场动乱中,你心里没数,你先生心里是有数的。你告密后拍拍屁股便走人,可他绝做不到,找地方过什么闲云野鹤的生活。”
那不是段亭的为人,或许也不是段亭要坚持的命运。
祁欢很肯定段亭不会那么做。
五皇子面上仍是自嘲,看着祁欢那双带着愤怒的眼睛,笑问他:“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吗?”
祁欢没有说话,于是五皇子只好继续道:“论理,是我保住了国祚社稷,也是我从一定程度上平复了盛京内乱,不使盛京百姓们流离失所,不让事态更进一步发生。”
“但是我不理解,他们表面尊我敬我巴结我,可私底下惧我怕我造谣我,世间人人视我如仇敌,当我为洪水猛兽。”
说到这儿,他轻轻叹息一声,道:“祁欢,你告诉我,你们要我如何做呢?”
盛京内乱,说起来,自己不该是最无辜的人吗?
然而祁欢不过是经历的政事少,却不是没脑子。
和祁君行成为朋友,他自认还想多活几年,于是对五皇子道:“有件事情殿下说错了,我对殿下没有敌意,但也没有什么好感。”
“你看上去是一个被锦衣侯牵连的无辜者,可表象不止于此,你不是无辜者,你是投机者,你投机成功了,和逢决阁一样。唯一的区别是,逢决阁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漏了也有厚脸皮兜着,你还有些稚嫩,所以露出了马脚。”
“人们惧你怕你,只是猜不透你,不知道殿下下一个出卖的将会是谁。”
“殿下,我也猜不透你,因此不敢和你做朋友。”
祁欢想,他已说得足够明白。
祁君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直到祁欢离开。
等祁欢再次回到场上时,徐念仍冷冷单独坐在一桌上,应付着周围的一群莺莺燕燕和急于表现的少年们。
徐念就算毁容,可总有投机者,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得徐念青眼。
可这些都是普通人,所以他们无法理解,游仙境究竟意味着什么,徐念究竟意味着什么。
倒是一群女孩儿,正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其中簇拥着位娇嫣可爱的女孩儿,衣着更为华贵,举手投足间既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又有浑然天成的皇家贵胄气质。
她冲那群小声议论徐念的贵女们娇喝:“你们在说些什么,徐念郡主是守边城的游仙境,在座的谁能有她厉害!”
有位少年不服,那是从前跟着大皇子混过的:“我舅舅就在边防有人,也没听说永安军什么情况,何况一个女人到军营里十多年,发生点什么谁敢想。”
听到这儿,祁欢一向护犊子,何况这是徐念,他现在正是挣表现的时候。
他腰间软剑化雨被抽离出来,剑锋呼啸间,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后化雨停在那公子哥儿脖颈间,冷然道:“你刚才,是在狗叫什么?”
这动作激得那少年怒不可遏,“祁欢,你们永安王府别太嚣张!”
“欺负几个弱鸡,我有什么好嚣张的。”祁欢不客气地回怼:“但是你们满嘴喷粪,什么不三不四的话都往外说,那就向我长姐道歉!”
徐念早注意到这边的冲突,却没阻止祁欢,她忽然来了兴致,不知祁欢要如何处理。
家世篇175 琼花宴求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