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也没遇过这样的事,早吓得不知所措起来,他们的责备虽然不好听,这会儿她也顾不得面子了。转而想着赶紧求求王夫人,谁知王夫人面露难色道:“当初我可是问过你,能不能接下这些工作并干好它,你是在我面前应承了的。唉!若是凤哥儿在,出了这些麻烦和纰漏,她早就想好办法解决了。”
邢夫人又在旁接话道:“要我说:凤丫头若是还在,定不能出这样的纰漏。就算是真不小心的,还不等事情传到我们耳朵里,她就已经想着法儿解决了,最多是到老祖宗那里求求,撒个娇,再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纨怔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这时才明白这些人是把她架在这个位置,什么事都由她负责,出了事根本没有人管她。
不过邢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如今只有贾母能帮她,也只有贾母有能力帮她。
等贾赦和邢夫人忿忿地离开,李纨便赶去医院看望贾母。
下午三点的阳光灿烂,照射到病房的窗户上。窗户开着,窗帘拉住,偶尔有一丝微风吹来,轻轻掀动窗帘。
鸳鸯在洗手间里清洗毛巾和手帕,紫鹃正坐在病床前抱着一颗大柚子,认真地剥皮挑籽。
李纨敲门后轻轻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贾母。只跟紫鹃笑笑,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往沙发那边移动。
“谁来了?”贾母嗓子还有点嘶哑,轻声问道。
“祖母,是我来看您了。”李纨凑近病床小声说道,那边鸳鸯听到响声也从洗手间出来了,李纨这才把手里提的果篮放到茶几上。
“快坐吧!”贾母旋即让紫鹃扶她坐起身来,鸳鸯也来帮忙,两人一起使劲儿:三 二 一!才帮着贾母坐起来,转而再调试电动床板到合适的角度。
等贾母靠坐好了,才慢慢开口道:“我好多了,今天也想吃东西了。你们不用挂记我,都挺忙的。医生说后天就能让我出院。”
李纨被说的手足无措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笨拙地询问贾母觉得怎么样。
“医生说了:多亏紫鹃给我喂的解毒汤及时,到了医院又抢救及时。我相比较其他那些人能少受点罪。”
紫鹃忙接话道:“哪里少受罪了?那些苦的药还不是喝得您直冒汗,又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好不容易养好的肠胃,又要重新养护了。”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纨的脸色也不好,坐在那又羞又愧起来。
鸳鸯看李纨脸色不好,给紫鹃使了使眼色,又开口安慰道:“不过,咱们老祖宗说的也对,老祖宗是福大命大,自然少受些罪。肠胃嘛只要您听话懂得忌口,咱们慢慢帮您养回来。”
正热闹着,王熙凤推门走了进来。贾母吃不惯外面的吃食,如今一日三餐和两次中间的加餐,都由王熙凤从家里做了再送来,食谱就是紫鹃写好交给她的。
这会儿拿来的是晚饭和下午的加餐,务必做到少食多餐。
王熙凤把两个袋子放在茶几上,一个小号保温盒里面是山药茯苓芡实做的米糊。李纨看了忙起身去洗手间净手,出来后捧着保温盒亲自喂贾母喝。
王熙凤全程板着脸,李纨要亲手喂也随她,只是没给她好脸色。
贾母喝了半碗就不喝了,紫鹃忙端了漱口水过来,贾母轻轻漱口后再吐掉。转而吩咐李纨给她削苹果。
“园子让封了?”贾母终于开口。
“嗯,我找了我父亲,想让他托人看看。主要是再拖着咱们进的食材就都浪费了,而且关的时间越长越容易丢失客户。”
贾母不动声色道:“那你父亲那边能解决的话,最好了。”
李纨马上软了口气:“我父亲只是在教育部,要说家里孩子的上学问题他还能帮上忙。这次的事,他可不一定能帮上忙。无非就是找他的那些学生想办法而已。”李纨其实没有找她父亲,之前因为投资观园的事,她已经跟家里闹翻了。之所以把父亲拿出来说,是为了提醒贾母和众人:第一她想过办法了,无非是没有办成,不是她能力不够。这第二就是提醒她们,自己的娘家人之前帮着贾府的孩子解决了不少上学的问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贾母听了点点头,转而吩咐王熙凤道:“那你就帮着她疏通疏通吧!上下打点的事都从我账户出钱,该赔偿人家的医药费,误工费……一点也不能少。咱们做的这个生意,就是靠着口碑。务必让他们满意为止,当然我们该追究的责任一点也不能少,让他们去查供货商的问题。”
王熙凤点点头,把晚饭的事给紫鹃交代好后,就领着李纨出门了。
进了电梯,李纨尴尬朝着王熙凤笑笑,王熙凤则在身后轻哼一声:“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如今出了事,你就看明白你是什么角色了?要是我还在那个位置上,定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这些人做事我是一百个看不上,出了事就把脖子一缩,只等着我们给料理。”
李纨一句也不敢反驳,直跟着点头称是。王熙凤的话虽然不好听,倒是十分在理。这个家就没有能帮她的人,之前一个个喊她大嫂子,后来该退出的退出了,不跟她一条心的也不装了,她上要应付三座大山,下要应付难缠的员工,如今出了这事,那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呢!
接下去的一下午她都跟着王熙凤各处跑,见了一些管理此事的人,又想着法儿找各种资料,文件。直忙了几天后才把事情解决,观园这才开始再次开园营业。
李纨经过这次的事,心性倒是更坚毅了不少。低眉顺眼了几日总算是把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等再次开园了,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来给他们看,再不可这样窝窝囊囊让他们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