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重铁门向一边拉开,穿着查务局职服的人员站在门口颔首示意了下。
“出去了可得注意,不要招惹是非了,否则我们还会再见。”
贺知平淡的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单肩背着一个黑色包,包里头是他这九年来的全部家当。
本是判处以十年有期徒刑,因为在服刑期间的配合与积极工作,为此获得了减刑一年,不然这会他应该还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
迈出深黑重铁门,他回眸,看着刚打开的门再一次关上。
仰头,贺知长舒了口气,外面不同里面,黑色大门的两边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今出来了,他也该回归于生活才是,九年时间,他看清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现在的他一切只想从头开始,除了这个想法之外,他没再妄想其他的想法。
赣都,这里他曾经有待过一段时间,对这边的地形都有着些许基本的了解,九年时间,赣都各处虽都有变化,但总体来说变化不大。
贺知先是拿着在牢狱中工作所得的酬劳,找到了最便宜的理发店,先将自己面上今天还没来的及刮的胡茬还有头发,全部修剪整理了一番。
从头开始就要从收拾自身开始。
出来了,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收入是不行的,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来到了赣都车站附近,在车站沿街找寻着住所。
看来看去最便宜的都要五十块一天,他身上的钱不多,在里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就算攒了钱也没有攒多少,总共不过两千出头。
他算了算这笔账目,五十一天的住所,三十天便是一千五百,手头还剩下的五百要用在这个月吃饭上。
差不多差不多,贺知背着自己的包就去订房。
他没着急订一个月,而是选择了一周,想着一周时间足够找工作了,找一个包吃包住的最好不过,省钱又能攒钱。
订好房,跟着老板他来到了所定的房间,房间小的无法想象,两平米的大小,被出租,那床更是无异于儿童床。
老板带贺知到后便离开了,贺知关上房门,房间小到足以让他感觉到窒息。
但想想在牢狱中时,这里其实算大的了。
毕竟是在赣都,赣都这寸金寸土的地方,能找到五十块一天的住房已经相当不错了。
贺知并没有太高的期望,只要有吃有喝活着,他就已经满意了。
他将黑色包放下,拉开链子,将包内的物品检查了下,确认都在后松了口气。
黑色包内,有他的洗漱用品,他的贴身衣物外就是日常的衣服,外套,保暖衣,围巾都有不少。
这些衣物都是他在牢狱当中,狱长和看守人拿来给他的。
给他的时候统一口径都是自家没用的,看你可怜给你穿,贺知每一次都收下,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因为他看到的不同,这些给到他手的东西无论是哪个衣服,价格都不菲。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没脑子,虽说衣服上没有任何大牌的标签,基本纯色,他见过不少世面,光是手一摸就能感受到衣服的价格。
衣服被他保留的很好,几年来时不时都有衣服东西送进来,但保存好的就这几件了,其他的不是被人糟蹋便是被人夺去。
贺知没有心思过多去想,现在和往日不同,现在他是自由的,是已经受过处罚的,人生是重新开始的。
在床上坐了会,他不放心自己的包放在房间内,于是背着包,拿着房间钥匙离开。
他得抓紧着找工作,不能让好不容易有的时间就这么白白的浪费去。
多年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这会走出来见到了阳光,贺知心底说不恐惧社交是假的。
人性的恶他在牢狱中见过不少,虽习以为常,但总归还是有顾忌。
这份顾忌他说不上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心底还有那个他。
在没见到对方之前,他都十分珍惜自己生命与来之不易的时光。
从开始的挑选工作,到进入到店面应聘,工作人员见他长的板正,身形不错,便打算录用。
可当他们听到贺知说起坐牢几年一事,态度都一致的转变,拒绝了录用。
贺知这一天找工作便是在这般的困难中,一次又一次的被别人拒绝,无一例外的对方用的原因都是他坐过牢。
颗粒无收的回到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儿童床的房间,他叹了口气。
重头开始便出师不利,放下包,他坐在床上,啃着在路上花了一块钱买的馒头,无味的吃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不计过往,大方的承认自己有过坐牢的前科,对方却要拒绝他。
相比之下,不应该是不敢坦然说出自己有过坐牢前科的人更不能被选中入职吗?
贺知吃着馒头,心里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这家不要他就换一家,一家不行他就换两家,他就不信他找不到一家让他工作的店面。
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和看法,以诚待人才是最好不过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也要这么做,如要他隐瞒坐牢的历史换取工作机会,他宁愿饿死。
贺知自知自己倔强,不理会他人笑他愚蠢或是没有脑子,他要怎么做皆是由自己所定。
今天颗粒无收又如何,他不信他日日颗粒无收。
一个馒头下肚,虽然不能够饱餐,但好过牢狱当中的两分饱。
贺知在这腿都伸不直的床上闭上眼,半睡半醒的休息,整个人蜷缩着,格外的警惕,这般样子的睡觉似乎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从牢狱出来的第一天,一晚上,时而因梦醒,时而突然警惕自己将自己吓醒。
总之,一个晚上下来他睡的都不是特别安稳。
好在,再一次睁眼,摁开手机,时间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
五十块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通风口,倒是比牢狱中要好上些许,起码能够看到阳光打入室内。
贺知看着照入房间内的阳光,不知怎的嘴角染上一抹笑,好似劫后重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