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闪烁不停,发出“滋滋”的电流音。
惨白的外墙泛着清冷的光,消毒水和血腥的气味相互交织,浓烈刺鼻,令人作呕。
医院大厅,身着白大褂工作服的Npc和条纹病号服的玩家,分列两侧。他们如同受惊的鹌鹑一样,一边对峙,一边瑟缩贴在墙上。
几十号人无一例外脸色苍白,满是恐惧的盯着大厅中央站着的小少年。
墨以有些困惑,他能感觉到无数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慢吞吞的眨了眨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乖巧无辜的模样淡化了脸上迸溅的鲜血痕迹。
他缓缓抬起手,一把染血的手术刀在微光下泛着寒芒。
墨以看向自己浑身沾满的鲜血。那血早已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黏附在他的衣衫上。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早已没了生气的躯体,鲜血从他们身下缓缓渗出,汇聚成暗红色的血泊。
墨以歪了歪头,虽然记忆混乱,但似乎这些人都是自己杀的。
慢吞吞移动一步,脚下的血泊被踩出新的涟漪。刀尖血滴滴落,在寂静的大厅里发出“滴答”声响。每一声都像是敲打在众人紧绷心弦上的鼓锤。
终于有人受不了心里的折磨,率先开口。
一个离墨以最近的Npc医生率先开口,声音颤抖着哀求:“求求您,求您饶了我们吧!!”
“我知道错了,之前完全是猪油蒙了心,才听了004号的蛊惑,想要仗着点小权利就欺负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墨以歪头,慢吞吞开口:“谁是004号。”
“是……是您脚下左边那个。”Npc医生老老实实回答。
“是啊,是啊。都是004号蛊惑的。后面016、037……他们跟着一起,我们什么都没做!”
“对对,还有028、014……”
“闹事的那些人,您全都处理了。我们真的没有参与!!以后也绝对不会仗势欺人,好好完成工作,绝对不再逾矩。”
墨以耳边全是Npc医生们的自首声音。
他眨了眨眼睛,基本可以猜出死去的Npc医生,一定是利用身份,过分压制玩家了。
他偏过头去,这一次视线落在缩成一团的病号服身上。
被看的几人瞬间抖如筛糠。
一个玩家声音虚弱带着哭腔:“英雄!英雄!不是我们干的。都是林洋临时起意,我们都没有参与。”
“是,是他们说,可以抓几个公布流程的护士杀掉试一试……也许,也许可以算人头……我们就能暴力通关了。”
“但是,只有他们干了,我们,我们一点都没有参与。”
墨以恹恹的向着说话的玩家方向走去,他想要继续问一下这个玩家,现在到底是哪场游戏。
谁知随着他靠近的几步,那玩家竟然一下子跪在地上。
玩家身后缩着的十几人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一群人七嘴八舌开启了争先恐后的忏悔。
“我当时真的是糊涂,求求您不要杀我!我最多就是踹了那女护士一脚。”
“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全是那些人说的,我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受苦,所以才脑子一热啊。”
“我也是,而且我没有杀人。您看看我身上的伤,他们把护士拖进房间,我只是围观了一下,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求求您放过我吧!”
另一边,一个Npc护士抽噎着插话:“不要放过他们,您是秩序者大人吧!114被他们直接分尸,这些人都是恶魔。”
“没有没有,不是我干的。是他们,是他们啊!!”
病号服们听见对方投诉,更是吓得连翻否认,疯狂指着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想要证明干事的已经死了。
墨以歪头,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哀求声在自己耳边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祈求他能先把手里的手术刀放下。
墨以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放空。
这样子看在周围一圈人眼里,这就是对他们的忏悔哀求不为所动啊。众人自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瑟缩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每个人都煎熬的等待着墨以的审判。
一片静寂中,墨以手腕处传来微微震动。
他低头查看,发现一条语音信息直接在脑内生成:“小Noe,舰长让你重置这场游戏,然后立刻回来。”
墨以脑子还没有反应,身体却自动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等再一次彻底回神时候,他已经站在虚空之中,眼前是一扇古怪的大门。
大门叹出一口:“小Noe,舰长大人让你直接去审判庭。”
墨以刚要抬脚离开,只听大门再次补充道:“一会儿进去了,你尽量不要说话,不要犟嘴。”
墨以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他按照身体的本能,直接走向了大门指示的地点。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座椅,上面早已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墨以歪头看了一圈众人,并没有走向中间空着的位置,而是就近在圆台最下层,拉个凳子坐下,手肘一拄托着下巴,静静地等待。
看到墨以这一套动作,厅中众人顿时愣在原地。
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从墨以身上移开,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白发老人。
“舰长,你,你看!Noe这个态度……”
说话的人在老人抬眼瞬间,止住想要控诉的长篇大论。
老人站起身,走到墨以身边。垂头看着懒在座位上的墨以,良久后叹了口气,戳了戳他:“你小子,没有看到老师过来了吗?”
墨以抬头:“唔,老师。”
老人摆摆手:“往里面坐,给我留个位置。”
“哦。”
墨以侧头看向另一边,他身边坐着的几人瞬间自动往那边移动,顿时空出一排位置。
墨以乖乖侧了个身,将自己团吧一下,留出个一人位走道,屁股倒是没有要动的意思。
老人叹了一口气,在他脑袋上拍了拍,竟然真的挪了两步,挤进里面的位置里。
坐下后,老人清清喉咙,缓缓开口:
“说吧,你们不是对秩序者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