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暖流如洗,透过窗棂斜涌进竹屋,照射出明媚的晨曦。
窗外双燕衔泥筑巢,于屋檐下交叠嬉戏,风过林梢,黄莺缓舒尾羽,在枝头间尽享春闲。
正是:
日照懒燕伸妩媚,风拂慵莺舒妖娆。
一夜良宵润美玉,半晌春欢滋清霜。
暖玉床上,女子细腻柔滑的青丝散乱如墨,随着轻轻蠕动的香肩,不断飘扬而起。
霎时,一股火热的浓香弥漫在空气中,勾魂摄魄。
“嗯~~”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动,叶尘渊埋首在女子雪白的脖颈处,薄唇里溢出嘤咛的呻吟,一下一下的轻轻蹭着,贪婪地嗅食女子身上特殊的馨香。
真的,真的已经好久好久,不曾有过如此惬意舒心,满足充实的感觉了。
他闭着眼,即使在睡梦中,嘴角也不经意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弧度。
那是极度满足与开心的痕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与愉悦。
他的呼吸平稳而悠长,每一次吐纳都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唔~”
叶尘渊的吻落在了女子精致绝伦的脸庞之上,轻柔而缱绻,像是在品尝最甜蜜的糕点。
“仙君!”
忽然,怀里的人儿轻启朱唇,发出一声呢喃的娇唤。
这个称呼像是一道惊雷炸响,震得叶尘渊浑身一颤。
他倏地睁开双目,一瞬不眨地凝视着怀中人儿,眸光灼灼,像是要将她看穿。
“仙君,你......”
女子睁大双眼望着叶尘渊,脸蛋嫣红似血,眸子微阖,樱桃小嘴似在无意识地呼唤着。
“仙君~”
这声音轻如蚊蝇,却字字敲打在了叶尘渊的胸口上,让他整颗心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季雨薇?你,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叶尘渊猛然坐直身子,将怀中女子一把推下床铺,惊愕地瞪圆双眸,脸色白的如同死灰。
怎么回事?不是月寒吗?
怎么可能是季雨薇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
被叶尘渊用力一推,季雨薇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向后跌去瞬间摔在地上。
“啊!”
她痛叫出声,柳眉紧蹙,秀气的小鼻尖因疼痛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但她连片刻的歇息都不敢,咬着牙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爬起身来,跪伏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叩头:
“仙君恕罪,仙君恕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叶尘渊厉声吼道,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上青筋暴突,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神情骇然。
“老奴不知啊仙君!”
季雨薇泪水涟涟,哭泣地磕头求饶,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语不成调:
“老,老……老奴,只是,听,听到仙君夜半哭泣,就,就想问问仙君怎么了,谁知,谁知仙君,仙君竟然将老奴,老奴......”
“竟将老奴错认成了某位仙子,这,这才……”
“胡言乱语!”
叶尘渊怒吼出声,打断了季雨薇的话,俊逸刚毅的五官狰狞扭曲,仿佛从地狱走出来的索命阎罗:
“即便我再情难自已,也绝不可能分不清楚自己爱的人是谁,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绝不是那放荡不堪,不知检点的龌龊之人!”
他一步冲上前去握住那双柔弱无骨,颤栗不止的小手,用力攥在掌心,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它。
“仙君,仙君!”
季雨薇被吓坏了,一双美丽的凤眸瞪得溜圆,瑟缩地躲避着他凌厉凶狠的目光,声音都跟着打颤:
“仙君饶命,仙君饶命,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该多管闲事,老奴该死啊!”
叶尘渊的眸光依旧森冷恐怖,犹若万年冰川,没有半点温度,掌中灵气激荡,反复探寻着季雨薇的经络。
一遍两遍三遍,无论如何就是不见半点灵气。
也就是说季雨薇真的是个凡人。
真的是他思念至极,才认错了人,才会做下这等荒唐之事。
叶尘渊慢慢松开了手,颓废地坐在床沿,双目失神,一动不动,似乎还沉浸在人夫失身的懊恼与自责当中。
“仙君!”
季雨薇跪倒在地上,泪珠儿滚落,梨花带雨般,凄婉哀伤,令人怜惜。
叶尘渊抬头,对上那双泪汪汪的美目,心脏蓦地一滞,像是被利器划破了一道缝隙,隐隐作痛。
他赶忙垂下了眼帘,掩盖住眸底深邃的复杂情绪。
他爱婉儿,也爱月寒。
他可以与月寒共赴巫山云雨,可以与月寒相拥而眠,却不能接受在欲望的驱使下与其他女子苟合。
他不是随意背叛妻子的饥渴荡夫。
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玩弄的浪荡男子。
他,他,他只是,只是没有办法面对阴衰无能的妻子,没有办法排解心中的孤苦,想着去找另一个深爱的人。
可事实摆在眼前。
情难自已之时。
随便过来一个女人,哪怕是个粗鄙庸俗的乡野村妇,他都会投怀送抱,苦求一夜春宵,只求换来心中的一丝慰藉。
如果来的是明绮罗,是路文茵,他是不是还会对自己乖巧懂事的徒孙渴求欢乐呀?
若是星河,云裳,这些孩子还在,会不会对她们的师尊很失望啊?
“哈哈哈……”
想到这里,叶尘渊歪着头自嘲地笑了,笑得苦涩,笑得悲凉,胸腔里那颗清澈澄明的剑心又添上一道裂痕。
好似只要在添上两三道疤痕,那颗剑心就会彻底裂成两半。
‘婉儿,我的好婉儿,休了师尊吧!’
‘你没有错,都是师尊的错,师尊变心了,师尊爱上了月寒!’
‘是师尊不好,师尊配不上你的爱!’
他暗暗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的季雨薇,心中有着说不尽的悲凉与苦闷。
“仙君饶命!”
季雨薇轻抬臻首,美目含泪地望着叶尘渊,泪珠儿顺着脸颊滑落。
“仙君,老奴求求您了,您要杀要剐,请随意,但求您别折磨老奴!”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
“没事吧,没有弄疼你吧。”
良久,叶尘渊双手扶起季雨薇,愧疚的看着那双玉手上的五指红痕,眼神愈发柔和:
“今日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你若是想修仙,我也可以教你。”
“但你我之间并无师徒名分。”
话音落下,他衣袖一挥,转眼间伤痕消失不见。
“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仙君,您对老奴真是太好了!”
季雨薇抹掉眼角的泪水,喜不自胜。
说着,她还跪着朝叶尘渊磕了几个头,一双白皙如玉的小腿高兴的哆嗦不停。
“好了,说了让你起来。”
“嗯,仙君。”
“嗯?你怎么还不出去,站在那里做着什么?”
“仙君,老奴还想……”
“你!”
与此同时另一边,剑宗主峰,苏清婉已经气息奄奄,危在旦夕。
夜幕降临时,二人终将再次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