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正好外面传来林墨九的喊声,徐安赶忙往屋外跑去。
“怎么了?”
林墨九看了跟在徐安身后的三人一眼,见欢儿母女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伸手指着那些大缸说道:“小姐,这些大缸都空了,按理说,里面应该装满了酒水。”
徐安疑惑地转过身,“欢儿姐姐?”
不等她问,欢儿忐忑地跪下,低着头说:“最近的酒卖得很好,所以……所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林墨九怎么会相信。
“怎么也不至于一滴不剩,那些酒到底哪去了?”他眼神晦暗,语气变得凌厉。
“额,林墨九你别这样,问问清楚就行了。”
徐安见林墨九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不由伸手去拉林墨九。
话说回来,徐安深呼吸几口,这小院她之前来过几回,由于总是有煮好的糯米在发酵,所以院子里会有一股谷物发酵的香味。
如今,这院子里却没什么特别的气味。
“真的都卖完了?”她转过身狐疑地看向欢儿,“之后就没有再煮吗?”
欢儿面色通红,低垂着头,竟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小姐,您就别问了,以后我们再不煮酒就是。”
徐安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反问说:“是谁不让你们煮酒了?”
欢儿就只顾着抹眼泪,始终不肯抬头,徐安看了林墨九一眼,大概想到了什么,她没有再继续追问。
“欢儿姐姐,都是我不好,你快起来,地上凉。”
徐安放柔了声音,扶起欢儿,“你放心,这酒是我让你们煮的,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力说不让你们煮就不让你们煮。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弄清楚了情况,你们还是可以继续煮酒的。”
回去的路上,林墨九一脸郁闷地赶着马车,徐安靠坐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小红时不时掀开车帘,好奇地望向窗外。
这件事,她下意识觉得应该是林萧干的,可是他堂堂一国丞相,平常不缺钱用,怎么可能霸占人家谋生的产业。
想来想去,徐安觉得十分郁闷。
原以为娟儿家能因为自己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自己非但间接害死了娟儿,还害得她家不得安宁,想到欢儿那诚惶诚恐的眼神,徐安只觉得心里愧疚难安。
回到林府,徐安立马就去找严管事,虽说这是在自己家,可寻常要找林萧还是得先跟严管事报备。
“这……”严管事笑着说:“老爷今儿倒是还在府里,只是小姐您找老爷所为何事?”
“我找他说说话,怎么?不行吗?”徐安本来心里就窝着火,因此理直气壮地说。
“行行行,小姐您别生气,老爷这会儿应该在书房呢,我领你过去。”
见她这样,严管事不敢再多问,弯腰走在前头为徐安带路。
林萧果然在书房,徐安进屋时发现他才放下毛笔,于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看你这气冲冲的样子,莫非在外头谁给你气受了?”
林萧说这话时,状似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严管事一眼,严管事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两步。
“坐吧,让人上些茶水点心。”
“是。”
严管事躬身行了礼,又后退几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徐安笑了笑再次看向林萧,只见他也打量着自己,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我来是想问问父亲,您为什么不让娟儿家酿酒卖。”
徐安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十分耿直。
听她这么说,林萧露出迷茫的神色,想了想才道:“娟儿家什么时候开始酿酒卖了,我为什么会不让?”
“难道不是您?”
徐安狐疑地看着林萧,试图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破绽。
林萧失笑,他举了举手里的毛笔,反问说:“你是觉得爹爹还不够忙吗?就前些日子,我吩咐了人给娟儿家送些银子和布匹吃食,别的事我一概不知。”
徐安松了一口气。
“您让谁去娟儿家送东西的?”
这时候,几个丫鬟鱼贯而入,端着托盘为两人奉上点心和茶水。
严管事候在门口,没有进来。
林萧朝门口望了一眼,终于放下毛笔,朗声道:“老严,你进来。”
徐安心下明了,目光不善地看着严管事,她直接发问:“严管事,是你不让娟儿家继续酿酒吗?”
“那个……”严管事伸手擦了擦鼻子,心虚地看了徐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徐安顿时气上心头,她站起身双手叉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不让她家继续酿酒卖,娟儿为我而亡,如今就剩下她们母女二人了,你还敢这样仗势欺人。”
“小姐,我……”
严管事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泼辣的一面,顿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萧,瑟缩着说:“她家的酒确实酿得极好,只是……只是规模太小,我想着如此佳酿,不能埋没在市井小巷,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就抢了她家的酿酒方子,还不许她们继续酿酒?”徐安气得不行,顾不得严管事年纪比她爹还大,伸手指着他脑门质问。
“额……”严管事被问懵了,忙转过身去对着林萧磕了个头,“相爷明鉴,我没有抢人家方子。相反,我还出了高价购买她们的方子,那些钱足够她们娘俩用上一辈子了。”
林萧叹了一口气,揉揉眉心,似乎有些为难。
徐安却笑了,“你这还不叫抢?有一种说法叫强买强卖,试问她们是心甘情愿将方子卖与你吗?”
严管事呐呐道:“反正我给了银子,她们将方子给了我……”
徐安简直要被严管事气笑了,要不是林萧在,她指定要撸起袖子破口大骂。
林萧见徐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反而轻声笑了笑,“婳儿,你是相府千金,要时刻保持贵女的风范。渴了吧,喝口茶润润喉。”
徐安不满地瞪了林萧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她在责怪林萧御下不严,由得府里管事仗势欺人,欺上瞒下,狐假虎威。
林萧站起身,讪讪地咳了咳,随即慢悠悠地走到严管事身边。
只听得“哎呦~”一声,严管事被踹翻在地。
他似乎没反应过来,犹自弓着背,像只乌龟似的在地上摇了两摇才爬起来重新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