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屯子,徐禄驾着车,在屯里那坑坑洼洼、满是积雪的道路上穿行的当儿,他不经意地那么随意一瞅,就瞧见了冯奶奶家那看上去格外荒凉的院子跟房屋。
他瞅了一眼后,等走过了也就没再往心里去。
到家的那一刻,徐禄拉着骢骡一栓上。把马车稳稳一放,接着就火急火燎地朝着山上奔去,心里头直犯嘀咕,生怕跑得慢了,逮到的鹰给冻死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结果跑到地方一瞧,那捕鹰网上啥东西都没有,就只有几张孤零零的捕鹰网在那呼呼作响的寒风里头哆哆嗦嗦的,被风刮得不停地晃悠震动。
得嘞,反正眼下这个季节,这天寒地冻的,也就只能是瞎猫碰死老鼠,瞅瞅有没有个把个在天上飞,南迁去得晚的小鹰,因为找不到吃,饿得慌,然后能撞上来的。
徐禄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滚笼里的沙半鸡还活着呢,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得亏提前在笼子里垫了些草,要不然这沙半鸡指定得给冻死,要知道当初他说要用沙半鸡来诱小鹰的时候,老妈吴秀芬那是满心的不愿意,强烈反对啊。
把笼子里被冻得几乎都不会动弹,窝在草堆里的沙半鸡都给取出来,又把刚从家里面带出来的沙半鸡给关了进去。
重新仔仔细细检查了捕鹰网一遍,确认没啥问题之后,就拎着其实已经冻得有点发傻的沙半鸡往家走。
等再次回到家,可把徐禄给惊到了,这大雪漫天的日子,自家大伯和大壮居然都来了,刚刚自己出门的时候压根就没瞅见人影呢。
大伙热火朝天地在屋后那堆满了的柴堆里,找了好些还没锯断的杂木小树之类的材料,已经把在房檐前面搭暖棚用的木头骨架规整得差不多了。
“塑料布买回来了!”徐禄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嗓子,手里拿着布卷快步走到众人跟前。
在咱这关外,这塑料布那可是过冬的必需品,天冷的时候就得用它来封窗户,要不然那风呼呼地直往屋里灌。
家里的那几个窗户,徐禄在出门之前都精心算计过了,按照尺寸用剪刀把塑料布裁剪得整整齐齐,没多大会儿功夫大壮就拿着锤子跟洋钉子梆梆梆地把塑料布给钉得严严实实。
徐禄看着他们忙活得热火朝天,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早上拎着瓶白山大曲,嘴里说着自己去杨大爷家瞧瞧。
到了杨大爷家,杨大爷赶忙热情地招呼着徐禄上炕坐坐。
“大爷,昨天你说那头黑瞎子到底是咋个情况?”
“也就是昨天早上天还没亮透呢,我寻思着小禄你回姥姥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给大灰喂上食后,打算在屯子附近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整到点啥东西。
结果昨天早上你也瞅见了,打到了几只兔子和野鸡。”
杨大爷捧起炕桌上的茶缸喝了一大口,接着又说道。
“结果溜达的时候,就瞅见了一处还没完全盖住的黑瞎子踪,原本我也没太当回事,因为那时候雪还飘着呢,都盖得差不多了,结果你猜猜我发现啥了?”
杨大爷说到这儿停下话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禄。
“大爷,你到底发现啥了?”
被杨大爷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徐禄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压低了不少。
“我看见了一抹血迹。”说到这儿杨大爷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时候我才猛地反应过来,要是寻常吃草的山牲口,我还真不咋在乎,可要是吃肉的山牲口,就在咱屯子边晃悠,那可不是啥好兆头啊。”
“大爷,那然后呢?”
“因为我看到了那血迹后,就立马警惕起来了,结果当我开始认真仔细瞧的时候,这才发现周围的情况那叫一个不对劲,四处都有点点血迹,而且我还发现了一缕毛发。”
徐禄被杨大爷这慢悠悠的调调,弄得心里头着急上火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大爷你是咋发现这一缕毛发的?这是啥样的毛发才让你断定是黑瞎子。”
“那是我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发现的,黑色的,瞅着就略显松散和弯曲,挂在树干上的结疤处,摸起来粗糙得很,还长短不一,我把树底下的雪面拂开,还有零零散散的落毛。
我寻思着,能在这高度蹭树的,除了黑瞎子没别个。”
徐禄点了点头,没吭声,因为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也确实是黑瞎子无疑了。
杨大爷看见徐禄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我看大灰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摇着尾巴,于是干脆就把它撒开了,让它跑在前头,自己就在后面跟着。
结果它没跑多远之后就传来叫声,我远远地朝它瞅了一眼,这才发现走在前面的它已经到了皮夹子沟。”
杨大爷说的皮夹子沟,那是他们屯子往北边的一处草地,前后有山,一条河在那躺着,河旁边还有一处地沟子,要是越过那条地沟子再往里走,那就是美丽、神秘又让人害怕的兴安岭原始森林。
就算是前世的徐禄,也只敢在那外围转转,那里面不乏有过千斤的猪神(野猪),能号令近百头的野猪群,也有体重过千斤的罴王(极限棕熊)以及神秘厉害的山君爷(东北虎),这仨在里头那可是称王称霸。
还有传说中的各种仙,前世他或许不信,但今生都重穿了,如今是听着就心里发怵。
“我听那叫声带着隐隐的悲切,心里暗道不好,急忙拎着枪就往前冲,生怕去晚了,它会被黑瞎子给伤到了。
结果到了那地儿,这才发现大灰那叫声中为啥子会带着隐隐的悲切。
原来是屯里老秦家的大花狗,它生的那条花色带黄的土狗。
小禄,你还记得不?有一年那条大花狗不在老秦家给它搭的棚子里生,跑到外头来生。
也不知道它在哪生了一窝小狗,后来长大了也不愿意回老秦家,就整日在外头溜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