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吴秀芬便从厨房探出头来,朝着徐禄喊道:“小禄,过来,我给菜分两份好了都,
你用篮子,将红烧熊掌,红烧兔子,红烧鲤鱼端一份给你爷奶去,除了这酸菜炖鱼,家家都有那酸菜不是啥好稀罕的,就不拿了。”
徐禄也没多说,提着篮子进了厨房就把准备好的菜端进篮子里,拎起来就去爷奶那边。
徐禄的爷爷奶奶是跟着老爹的大哥——他大爷一起住在祖宅,这大爷是有血缘关系的真大爷。
今儿个分肉的时候,他也看到他大爷和他爷奶了,拎着铲子扫把站在人群外头。
估计是看人多,忙着分肉,面子薄有些薄,不好意思打搅,就转头回去了。
徐家的祖宅在屯子里属于靠中间的位置,徐禄到地了后,伸手拍了拍门。
过了没一会儿,就传来了他堂弟徐大年的声音。
“谁呀?”
农村特有枯褐色的院子木门拉开了一小条缝,一只眼睛在门缝里滴溜溜的转着,望向外头。
旋即门被迅速拉开,一个留着两片瓦盖头发的半大小子走了出来,两眼亮晶晶的盯着徐禄。
“二哥,你咋来了?我都听说了,今个儿你可老牛鼻子神气了!”
徐禄笑着摸了摸徐大年的头,也不接着他的话茬,而是问道:“爷奶和大伯,大伯娘都在不?”
“在的呢,小禄来啦,快过来让阿奶看看,今天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等徐大年接上话,他奶的声音就率先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徐禄拉着徐大年的手,跨过院门,走进了院子里。
他爷他奶,以及大爷,大娘和堂妹二妮都在院子里摆着桌儿,正吃着晚饭呢。
徐禄来到院子里,先向着他们转了一圈,对着他奶说:“阿奶,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随后又对着他爷,大爷和大娘挨个叫了一遍,摸了摸小妹二妮的头。
这才说到事儿:“阿爷,阿奶,大爷,大娘,这是今天侥幸,才打的黑瞎子,已经咱自己逮的鱼,都给做好了,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他爷望着他,看他真没事儿,这才开口道:“你们有心了,跟你爹说,家里孩子多就不要总递菜过来,都不够吃,禄儿,你坐下来陪阿爷一块吃点。”
他大爷徐建军和大娘钱芳也跟着阿爷的后面对着徐禄说:“是呀,小禄,坐下来陪你阿爷,你阿奶,还有你大爷和大娘,我们一块吃点。”
徐禄笑着婉拒,说道:“阿爷,这都是孝敬您二老的,顺便给大爷大娘和小弟小妹们尝尝,大爷大娘,咱家今天来客了,都在等着我回去开饭呢,
要不阿爷阿奶,大爷大娘还有小弟小妹,你们跟我回去一块开火呗。”
徐禄他爷爷徐忠说道:“既然家里有客,那就快回去吧,别让人等急了,我们都吃上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路上小心,改天有空过来陪陪你阿爷阿奶。”
他奶奶孙怡也笑呵呵地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改天有空来看你奶。”
接着他奶和弟弟妹妹们送着徐禄到院门,直到徐禄的身影消失在小巷路口,孙怡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
看到孙子如此乖巧懂事,孙怡忍不住抹了把泪,欣慰的说道:“以前天天捣蛋的小瘪三,如今长大了呀。”
徐忠也感叹道:“是呀,咱孙长大了呀,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徐建军和钱芳二人都笑呵呵的对二老说道:“ 那不是,如今儿孙都开始长大了,您二老以后就好好等着享福吧。”
徐大年和徐二妮两小萝卜头,也顿时化身暖宝宝朝他奶他爷扑去:“对呀对呀,阿奶别哭,还有我们呢!”
徐禄回到家后,看到家里摆了两桌,估计是一屋子摆不下桌。
其中一桌摆在北屋,几个大老爷们凑在一桌上。
一桌给摆在了西屋,大娘和老妈带着几个小萝卜头在西屋吃。
徐禄回了东屋换了一件衣服后,朝西屋看了一圈打声招呼,这才掀开北屋的帘子。
等进屋后,发现他大爷和他爹已经喝上了,只等他来后,一伙人才动了筷子。
这三菜一汤可真不是盖的,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可都是寻常人家难得的美食。
大家都饿极了,这会儿全都敞开了肚子吃。
尤其是赵一龙和徐建华两人在山上跑了一天了,此时自然吃得起劲。
徐禄,徐福,大壮等几个半大小孩,那也是吃死老子的年纪。
比起两位叔爷,那吃起来也不遑多让,这局是父子局。
大桌上的肉菜随便吃随便造,一伙人中,徐建华和赵一龙一人二两白酒,而其他小伙子则是一人一大碗白米饭。
在这少油水的年代里,筷子也没少往肉上夹的情况下。
一顿饭吃下来桌上的肉菜竟然吃不完,由此可见今天这顿饭有多丰盛,而且这量有多大。
等吃饱喝足下桌后,一个二个全都捂着肚子,满嘴油腻地摆手说道:“吃不下了,真吃不下了。”
赵一龙看着一脸满足的一伙人,嘴角微翘,忍不住借机教育道:“你看小禄这一旦正经起来,这日子不就好起来了吗?不说今天的黑瞎子,我听说平日里还逮兔捕鱼,
要是大家以后都像小禄这样好好干,日子也会更好,大壮,你说是不是?”
听到自家老爹的问道,大壮此时眼睛也是亮晶晶的,说道:“爹说的是,俺以后一定好好向禄哥学习,争取像禄哥一样。”
赵一龙听到这话,也感慨儿子平时像个憨憨似的,没想到一吃到肉似乎就长大了不少。
赵一龙接着又对徐禄说道:“大侄子,今天这档子事完了,明儿个我跟你爸就得回林场销假上班去了,
只能等等看啥时候有空,再带你上山搂两把咯。”
接着咂吧了下嘴,又说道:“这次屯里组织的围猎,大头都被你小子拿了,估计也没啥看头,弄得虎头蛇尾的。
你小子下次别再做那么危险的事儿,回屋子里尽量拖着。
遇到这种事还有咱们这把老骨头,犯不着你上,听着没大侄子?”
徐禄乖巧点头应道:“好的大爷,记住了。”
晚饭后,赵一龙一家人告辞回去时,徐建华还用碗盆装着红烧的一只熊掌放篮子里,硬塞给赵一龙他们手里拿回去。
不是说徐家装大尾巴狼,而是当初,赵一龙他爹带着他闯关东,在靠山屯落了脚,作为外来户,在本地自然有诸多不便。
而当时作为本地人的徐家,家里还没有那么多口人的时候,有一次徐建华从屯子外出时,遇到了一头三百斤的炮卵子(大公野猪)。
要知道三百斤的炮卵子,那獠牙还没打弯,那是又直又尖锐,如那匕首一般,最是危险。
结果刚好碰到靠着当兵退役后,枪法还不错,从而选择进山打猎的赵一龙搭救了一把。
从此两人便认了兄弟,两家的关系也日渐升温,在往后的日子里,老徐家也关照着赵家,经常给予帮助。
林场招护林队时,赵一龙靠着一手神乎其神的枪法成功被招上了,使上了铁饭碗,吃上了国家粮。
后来,林场闹虎患,向县武装部申请打虎,赵一龙便向林场推荐了徐建华参与那次打虎行动。
再到后来,徐建华的那把鸟铳立了大功,因为打出的铁砂成功地打伤了大爪子(虎)的右掌,再加上周围五六半密集的枪声响起,惊退大爪子。
于是往后的日子里,大爪子似乎吓着了,对林场心存忌惮,从此在林场周围再也见不到它的身影。
而徐建华也成功入聘了护林队,成为一名临时队员,要是说转正的话,那就得看运气了,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
而如今两家有这等关系,可不是一个熊掌能够相抵的,所以也就解释了徐建华为什么会硬塞熊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