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脚也没用,那两个大哥打定了主意不回来了,一个在京城打理生意,一个回了奉天。
付宁自己嗷嗷了一通儿,也只能悻悻的放下电报,老老实实回去写报告。
算算日子又快过年了,难道他们还能不放自己回家过年吗?
回去了,他也不回来了。
有事儿扒拉黄琛去,反正他屁股也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大雪封山,付宁也把报告对付完了,就带着几个弟弟在哈尔滨大采购。
出来一年了,回家过年不能空着手啊!
桂康也来了神了,陪着他们可着市场乱逛,走之前还拉着他们回家吃饭。
桂康把家安在了牡丹江,坐上火车很快就能到,一个齐齐整整的小院子前后两进,还有几个利落的丫头,看着挺是那么回事的。
关文莺抱着个胖乎乎的孩子在门口迎他们,比起刚结婚的时候,她可是圆润了不少。
连安和罗旭不在,付宁他们都是张口叫“嫂子”的。
关文慧快走了几步,帮着姐姐把孩子抱过来,“姐,不是有老妈子嘛,你腰不好别老抱着他,这小子现在可是沉着呢!”
“哪儿有你们说得那么邪乎,我自己儿子不抱着,抱人家儿子去啊?!”
关文莺虽然把孩子递到自己弟弟手里了,但是手一直没离开,可见她有多在意这孩子。
大家进了屋,都是第一次见这个侄子,纷纷掏出了见面礼,都是在哈尔滨买的,什么小金镯子、长命锁之类的。
炕早就烧得热乎乎的了,大家就一边儿暖和着手脚,一边儿聊着闲天儿。
不一会儿,炕桌上就摆上了一桌子的硬菜,热腾腾的暖锅子、大块儿的红烧肉、蒸碗儿、嫩黄的炒鸡蛋……
“来,腾个地方儿,炖鱼来了!”
大家纷纷上手把菜往边儿上挪,一个大盘子放在正中间,一条大鱼在一边儿卧成了个半圆,旁边是剔透的粉条儿和大片的豆腐,酱香味直扑鼻子。
“这是上回跟你们大哥去哈尔滨的时候吃的,我觉得好吃,回来学着做的,你们尝尝!”
“嫂子,别忙了!这菜都吃不了了,您快坐下吃饭吧!”
付宁帮着把盘子放稳了,招呼关文莺吃饭。
“净瞎说,一帮老爷们儿吃不了这么点儿菜?不用给我们省着,你们大哥盼着你们天天来吃饭呢!我再给你们弄个新鲜菜!”
关文莺说话间又端上个盘子来,里面的菜看着像是整棵的小葱儿,或者是嫩蒜苗,每一棵上都抹着红彤彤的酱。
“这是村里一个嫂子教给我的,尝尝!可利口了!”
付宁夹了一根儿,放在嘴里细细的嚼,嗯~~~,有点儿蒜味儿,也有点儿葱味儿,挺蹿的。
“嫂子,这是什么菜啊?”
“你们猜猜?”关文莺卖了个关子,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没想到,认出来的是吴清。
他把菜挑在筷子上细细看了一阵儿,“这是……野小蒜?”
“兄弟可以啊!一看在家就是干活儿的人!”
关文莺拍了小吴肩膀一下,一对儿大金镯子在她腕子上叮当作响。
“现在就是咸菜了,要是你们春起过来,这个东西刚从地里冒出来,蘸着酱吃,那才鲜亮呢!”
她拿了双新筷子,夹着大块儿的肉给兄弟们布菜,“都吃!要说那野蒜,哪儿也没有我娘家地里长的好,一开春儿,都是一片一片的。”
等到酒足饭饱,剩菜都撤下去,茶水沏上来,关文莺端着一笸箩的瓜子放在桌上,说了句“孩子该睡觉了”就走了。
他们兄弟就窝在炕上侃大山,酒气被屋里的热气一熏,人都晕晕乎乎的,说话也越发的随意。
桂平因为当初给养的事情,还跟他哥不近乎,但是桂康一个劲儿的拉着他说话,商量给孩子起名字的事儿。
“我给爹写了信,他说让我自己起就行,但是我觉得咱们兄弟还是得排着,我琢磨了些日子,正好儿今儿个跟你商量商量。”
他随手从窗台上拿起个本子,里面是他找好了的字,一个一个的指着跟桂平说。
付宁则是跟付闯和吴清说着回京的事情,顺带吐槽一下两个大哥把他扔在这儿写报告。
等到第二天上午,岔路口村的人坐着火车到牡丹江来了。
快过年了,他们特意给关文莺和桂康送山货特产,顺便也在这儿办点儿年货回去。
关文莺特意给家里递了信儿,知道他们家来了亲戚,关老爹给她捎过来一大堆的蘑菇、木耳和野味。
这些都是要给付宁带上的。
看着那一爬犁的东西,付宁一个劲儿的摆手,“嫂子,拿不了这么些个!真的,都上不去火车了!”
关文莺摆着手不听他的,让人结结实实的打成一个个大包。
村里人买东西去了,把几个非得跟着来的孩子撂在了桂康家。
都是八、九岁的女孩子,跟关文莺也熟,就前院、后院的跑。
对于他们这几个外人,孩子们也挺好奇,转了几圈儿就都围在吴清身边儿了。
无他,小吴实在是长得太出挑了。
他脾气也好,跟对待自己的学生一样,不急不慌的回答着小姑娘们的问题。
很快他那边就叽叽喳喳起来了。
吴清说话间,看见一个女孩儿身上的长袄,滚边一圈儿的花朵,那花却是不常见的。
“这是什么花儿啊?绣得真好!”
听见吴清夸赞,那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我娘绣的,我爹上工带回来的花,可好看了,我娘就给我绣在衣服上了,绣得好吧,跟真的一样。”
“这花你们那儿多吗?”
“多啊,一大片,一大片的。”
“我昨天吃着野蒜了,这花儿是跟野蒜长在一块儿吗?”
“是啊,长得可好了,别处都没有那里长得壮实。”
……
听着他们有来有往,聊天聊得像模像样,关文莺笑着说:“这小兄弟还挺会哄孩子,将来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嫁了他。”
等到走的时候,颇是费了一番功夫,实在是东西太多。
关文莺临走的时候还塞给桂平一个金镯子,说是让他给婆婆带回去,算是他们的孝心了。
在火车上,桂平一只手捂着胸口就没放开过,生怕丢了。
等到了京城,在站台上看见了来接他们的会叔,付宁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我又回来了!
总算活着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