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握了基因编辑的技术后人会创造出什么?
他们说,要创造出一位神,带来乐土,毁弃死亡,以达永生。
二十二世纪,一个神奇的纪元。
走向星际时代的人类在见识到宇宙的宏伟后,科技的超速发展下,创造出无数他们称之为伊甸园的空间站。
伊甸园中只有天才。
伊甸园中只有美德。
伊甸园中不存在蛊惑的蛇。
然而伊甸园中也没有长生不老的生命果,善恶树上只有善果,恶果早已被创生的科技剔除出基因。
随着基因编辑的技术愈发成熟,直到二十二世纪末期,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诞生了。
造神计划。
要造出什么样的神呢?
神应该永生不死,神应该无所不能,最重要的是,自持造物主名头的人们清醒地知道,这位被造出来的神,必须有一颗爱人的心脏。
永生不死,抱歉,基因编辑技术出现的时间还不足以证实这个可能,但总得试一试不是吗?科学家总是这样的。
无所不能?让基因的锁链彻底消失吧!道德与法律不该束缚生命进化的步伐,是时候让人们诞生鱼尾与双翅,摒弃尘世的枷锁,脱离那笨重又冰冷的机械,换一种更轻巧的方式去丈量天空与海洋了。
星辰大海的时代早已到来,何必再守着那陈旧不堪的古老条规呢?
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谁都期待着发生什么。
就算是一个短命的神?那也是神不是吗?
于是任性的造物主们在计划表上打了个√。
必须爱人……天哪,这才是重中之重不是吗?
庆幸造物主们还未被造神的伟业蒙瞎双眼吧,他们竟还记得种族的兴衰与存亡。
可是该怎么保证神必须爱人,爱祂的造物主呢?
司掌美德的基因蠢蠢欲动,说:“让我来吧,让我来吧,我会教导出一个完美的神,爱人即是祂的本能。”
于是造物主们又把它加到了手中的计划表上,顺带还添上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早已被淘汰的九年义务教育计划。
总得给神找点事做,他们这样说道。
于是造物主的计划表中这样显示:
永生不死——也许吧。
无所不能——这个也也许吧。
爱人——这个……貌似好像也不是肯定的。
这可不行,造神的伟业怎么可以有着这样多的不确定性?
那便在造神之前,造出三万个天才吧。
三万是基数,选取所有可能存在的缺陷,中和所有应有的基础配置,只为令造神的计划万无一失。
“然后呢?”帕特恩问。
“然后啊……”白梦似乎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道:“三万个天才就诞生了。”
“其中一个,便是我。”
“其他的和我一同诞生的天才,有的是被定义为威胁,被清理掉了,有的是根本承受不住超出极限的基因,被身体内的基因反噬死亡的,有的死于自杀,有的想逃跑,有的放弃存在变成一滩肉泥,有的因为太过爱人硬生生哭死的,有的根本就只诞生了一秒,便因为脑部超频死的……总之,最后就剩我一个了。”
“我不是成功品,帕特恩,却也谈不上一个失败品。”
“之所以能幸运地活下来,大概是因为……他们给我编撰的基因没有苏醒。”
“或者说,只苏醒了一部分。”
“所以,我成了最稳定的那个,唯一一个活到十八岁的成功品。”
帕特恩抱紧白梦,心脏在流泪般的抽搐:“只活到了十八岁?”
“是啊,只活到了十八岁。”白梦轻柔地拍拍他的后背,表示都过去了。
“我们不是被定义为人降生的,帕特恩,我们只是造神计划的前身,三万个工具。”
“所以啊……仅剩下来的我,便要无限趋近于神。”
他突然笑起来:“所以听008说有虫想成神,除了觉得中二以外,还有一股宿命般的荒谬。”
“成神与造神,归根结底,都只是为了贪婪。”
“从三岁起,每过一个月,他们就会把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带到我面前。”
“他们说,这是我本应救下的人,这是因我无能而死的人,这是……我害死的人……”
“简直荒谬!”
帕特恩无法不斥责出声,对着一个三岁的孩童竟然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语。
他的雄主明明这么好。
白梦吻了吻他因愤怒而轻颤的眼睫:“没事的,帕特恩,都过去了。”
“我知道那不是正确的,帕特恩,可有一点他们说得对。”
“我确实有能力救下他们。”
“我的生命,我的人生,我的头脑和身体,皆来自于他们的馈赠。”
“既然如此,在成年之前,我应该回馈他们我应做的,更何况,那些研究也确实对人类的未来有益。”
“但在成年那天,我太累了,帕特恩,即使我死去,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个家族只会在意会不会有下一个我。”
“我毁去所有与造神计划有关的数据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了洛林。”
“于是这个世界多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虫崽,那个世界死了一个不足为道的人。”
“就是这样,帕特恩,就是这样。”
白梦抱着帕特恩道:“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赫利俄斯和塞伊斯的虫崽。”
“是重生?还是夺舍?”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便是一场皆大欢喜的重逢;可如果是后者,那么我便是一个卑劣的偷窃者。”
有风吹动了窗台上的存放的绿色植物的枝丫。
帕特恩总算知晓为什么洛林死后白梦的负罪感会那么重了。
那群人,可以称之为造物主的人……只给了他一颗爱人的心脏,却没教会他如何被爱。
“傻。”
他捏了捏白梦的脸颊肉:“不管是赫利俄斯雌父还是塞伊斯雄父,又或者是珀里翁爷爷他们,他们对你的爱都是真的,你是以白梦的身份活在这世上的,而不是这具躯壳,不是吗?”
“你要是真要钻牛角尖,至少,洛林,我,西斯,严老元帅……我们认识的,从来都是你,不是吗?”
“而且,我可以肯定是前者。”
白梦眨了眨眼,任他捏自己的脸颊:“为甚莫?”
“赫利俄斯雌父曾和我说了塞伊斯雄父的失魂症状,灵魂链接上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你不觉得和你所谓的穿越很像吗?”
“可是,那甚至不在一个时空,帕特恩。”
帕特恩挑了挑眉:“所以才说是不可名状啊。”
“好吧,好吧,既然是我的雌君这么说,”白梦像是无可奈何地道:“那我只能相信了。”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白梦原本想和帕特恩说是时候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便被一阵大风吹糊了脸。
只吹他,不吹帕特恩。
“雄父,”白梦把脸埋在帕特恩怀里试图躲过虫生第一次来自雄父的教训:“我错了,我不该妄自菲薄的。”
“原来您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