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破败的柴房内,刘圆圆和徐静的情况都不算好。
捂着自己还没止血的嘴巴,刘圆圆又疼又害怕,眼睛都哭成悲伤蛙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身份的爹娘,临到头竟然会出尔反尔。
“明明我已经给了你们两个金牙,你们卖掉之后,把我赎身回去还有的赚,为什么要反悔,难道就连这一点点银子都舍不得花在我身上吗?我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呀!”
离开这个可怕地狱的希望被彻底打破,刘圆圆精神崩溃,歇斯底里。
然而,她的父母却不以为意,看着刘圆崩溃的模样,只觉得她吵闹。
“呦,给点金子你还真了不起了,我们生你养你一场,给我们拿点钱不是应该的?没良心的东西,才拿你这点好处,就敢跟自己爹娘顶嘴,等翅膀硬了还得了?”
“死丫头,赎身那十两银子不是钱呀?现在给你花了,我们以后老了花什么?”
弟弟盯着刘圆圆说话有些漏风的嘴,眼睛滴溜溜的转。
“姐,你这个金牙齿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从你嘴巴里面拔的吧?”
他这话一出,两个老人的眼神顿时变了,眼里冒出贪婪的喜悦,刘圆圆下意识想要跑,却被狠狠按在地上。
一阵强烈的剧痛之后。
三人松开鲜血淋漓的女孩,小心捧着手里的金子,眉开眼笑。
“哈哈哈哈,这裴府可真是个金窟窿,死丫头才来这么几天居然就有金牙齿了,你老子我还没有享过这个福呢。”
“姐,你就安心嫁给裴老爷吧,多给我们弄点金子花,再多生两个男孩,让他们当少爷,继续养我们,别想太多你不该想的。”
“就是,留在裴府,你是个能下金蛋的鸡,回去了,什么也不是,还浪费粮食。”
刘圆圆捂着嘴巴,“呜呜”地哭:“畜生,都是一些畜生东西,你们怎么不去死?下地狱的玩意儿。”
刘圆圆骂的很脏,但她的家人一直都不怎么样,因此,虽然被骗了很崩溃,但还在刘圆圆的心理承受范围内。
另一边,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的徐静,内心则早已绝望。
当知道有赎身的希望,她什么都没带,就开心的去找父母。
结果,等来的却同样是爹娘变卦的消息。
“裴家家大业大,囡囡,你嫁进来,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好吗?娘也是心疼,你跟着我们回去,又要吃苦,磨那些豆腐。”
“娘,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回家,我不想嫁给裴老爷,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娘,就让我和盼儿把话说明白吧。”
正在喝茶的哥哥放下茶杯,眉头一皱,对徐静淡声道。
“盼儿,你也这么大了,是时候懂事了。裴老夫人已经许诺,如果你能够顺利嫁给裴老爷,我就可以在衙门当个一官半职,你也知道,我读书十年不中,错过这个机会,只怕要蹉跎一生,难道你舍得哥哥吃苦,一辈子做个贩卖豆腐的小贩?”
“你蹉跎一生,关我什么事?你自己无能,每天死读书却仍然名落孙山,然后怕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就要把亲妹妹的后半生拿去换?!”
徐静不可置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你这个无能的废物,怎么好意思……”
——啪!
徐静嘴里的那句“爹娘肯定不会同意,你别痴心妄想”还没来得及说完。
她的脸被打歪到一边。
是向来疼爱她的亲娘动的手。
母亲的手都在发抖,看向徐静的目光满是失望。
“盼儿,你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能有这样的机会,就不能帮帮你哥?”
一直沉默没有开口的父亲,也怒目而视。
“我们将来是要你兄长养老的,他被你拖累的没有出息,我们两老以后岂不是也要受苦?不孝顺的东西。”
“盼儿,我们没有因为你是个女子就把你扔进河里淹死,还好吃好喝把你养大,邻里街坊哪个不说你享福?如今,也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到了今天这地步,这裴老爷,你是嫁也得嫁,不嫁,就被绑着嫁。”
平时,多吃一口窝窝头都会被父母打手,让他把食物留给徐静的兄长,见一切尘埃落定,率先转身离去。
和徐静擦肩而过时,他低声的,嘲讽的笑。
“你还真以为你在家里受尽宠爱,能压到我头上了?把食物都留给你,只是为了让你有力气磨豆腐,供我读书。”
“那些又干又硬的窝窝头,我可不稀罕,娘每天晚上都会炖了肉,给我送过来,我的好妹妹,那些肉,真香啊……”
徐静呆滞瘫坐在地,比起脸上巴掌印火辣辣的疼痛,更让她难受的,是裴老夫人看完一场好戏,戏谑的眼神。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小丫头,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被赎了身吧?这场戏,不同的人演了几十回,没有一个是真能被买回家的。”
“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不中用,既然这样,就要接受痴心妄想的代价。”
裴老夫人眯起眼睛,吩咐手下将人捆住,丢进柴房,高傲离开。
随着死寂气氛的弥漫,刘圆圆已经彻底绝望,似哭似笑。
“那个怪物,裴老夫人说要在婚礼当天把我们烧死,好让真正合格的新娘子,吸取教训,以后余生都老老实实待在裴府。”
天都亮了,她再也没有机会吃到妈妈做的碳烤小乳猪,反而自己要变成碳烤小新娘了。
“呜呜呜,我们死定了,夏沫以为我们都赎身了,肯定也不会想办法来救……夏沫?”
随着房门砰的一下被踹开,看到门外的人后。
刘圆圆带着哭腔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变成惊愕。
夏沫探身进了柴房,看见两个女孩的模样,只想叹气:“你们两个怎么搞成这样?”
还好她眼神好。
不然,她还真以为她们已经回家了。
“别提了,夏沫,你都不知道我们的爹娘有多丧心病狂,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怎么办啊,婚礼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可,连我们最亲的人都不愿意帮忙。”
“他们不愿意拯救我们,最后的生路也没了,我们死定了。”
一想到自己将会在灵的注视下,被火烧成灰,刘圆圆就头皮发麻,极度恐惧下,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输出的全是负面情绪。
但,一只纤细白净的手,还是对她伸了过来。
刘圆圆看着那双手的主人,男孩逆着光,面对她涕泗横流的脸,没有流露出任何嫌弃。
掏出匕首,干脆利落的割断捆绑住她和徐静的绳子。
随着束缚落下,她听见夏沫平静温和的声音。
“谁说我们死定了?”
“父母亲人背叛了自己,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但我们还有自己,还有脚,遇见了危险,可以跑。”
夏沫将脚上的绣花鞋脱下,顾野抱她的动作太快,终于有时间把这破烂东西给扔掉。
少女手高高一扬,讨厌的绣花鞋就彻底消失在了远方。
她赤\/裸的足踩在泥土上。
失去了绣花鞋所带来的附加,不再华贵精致,却很舒服,很自由。
夏沫朝着门外跑去,回头,对着徐静和刘圆圆勾了勾手。
“现在,我要跑了。”
“你们来不来?”
刘圆圆一抹满脸的眼泪,站起来。
就连徐静也不再发呆。
是啊,她们还有自己。
还有脚。
“跑。”
“这鬼地方。”
“谁不跑,谁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