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的李格,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大臣们的眼神。
因为这一刻的他,只想走得快一些,赶紧进入官员的队列当中。
皇帝目光在大臣们身上逡巡着,却也是注意到了大臣们目光当中的不对劲。
“他们在看……太子?”
皇帝步履走得很稳,可是看见太子的那一刻,皇帝差点没摔一跤。
“这个逆子,又想要干什么!?”
本来皇帝昨天被那些大臣们说得就心烦了。
今天又见到这一幕。
太子今天穿的朝服,是那样的金黄灿烂!
灿烂得皇帝都差点要抽出腰带,狠狠揍一顿太子。
毕竟是皇帝,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被逆子气一顿,又有何妨呢?
“朕不气,气坏了身子大夏就要完了,交到那个逆子的手上……朕只怕要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文治皇帝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
耳边传来底下大臣们高呼万岁,他才缓缓坐到龙椅之上。
但是那紧咬的牙关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气愤。
“诸位卿家平身!”
“谢陛下!”
一番礼仪下来,皇帝深吸一口气,说道。
“诸位卿家,可有事要奏?”
“臣……”
内阁首辅严介溪刚刚上前一步,拱手准备说话,结果却有一道更加洪亮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事要奏!”
严介溪眼睛一眯,扭头一看,却是发现镇北侯赵靖忽然站了出来。
皇帝看都没看严介溪,目光落在赵靖的身上,脸上露出笑意。
“赵卿有何事要奏?”
“咳咳,陛下,说到底还是臣那不争气的儿子,刚刚被陛下封了伯,结果尾巴就翘到了天上去,在青楼当中嚣张跋扈,结果被人陷害,扣了一个叛国的帽子……”
赵靖下意识看了一眼太子那边,故意挤眉弄眼。
结果李格却是对赵靖笑了一下。
赵靖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
他还想提醒一下。
太子你今天的朝服,也太“刑”了吧?
可是太子并没有察觉,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赵靖无语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陛下是知道的,臣子与太子殿下素来忠义,哪怕陛下与臣远赴北境,抵御辽人,他们二人依旧在为陛下与诸位将士筹措物资。”
说着,赵靖又似乎意有所指。
“只是年轻人毕竟资历浅,容易被人陷害,被陛下赞美之后,有些飘飘然……”
皇帝微微颔首,“卿家莫要担忧,朕自然是懂得赵宁妄的忠君爱国,不过年轻人还是要俯身,目光应当在百姓的身上,就像那沉甸甸的麦穗一般,扎根泥土,卿家觉得呢?”
赵靖松了一口气。
皇帝的意思他懂了。
其实就是借这件事情敲打一下赵宁妄。
这也算是对自家宝贝儿子的一种历练。
赵宁妄主动提出去诏狱蹲大牢,皇帝也没说什么。
这就足以证明了皇帝在放水。
而且是放了一片海的那种。
要不然随便找个京兆府衙门的大牢,都能让赵宁妄吃更多的苦。
甚至皇帝都只是口谕的形式说了一下,连圣旨都没下。
“臣谢过陛下恩赐,等犬子回来之后,必然要让他知晓陛下的苦心孤诣,令他更好地报效陛下。”
赵靖谢过之后,却是又说道。
“陛下,辽国那边的物资已经抵达港口,臣在想是兵部过去接洽,还是户部,又或者是鸿胪寺?而且在北方的布局,仅仅只靠着天津卫一卫是不够的,水师还是要在海上才能发挥作用。”
赵靖似乎根本不给其他的大臣们插嘴的余地。
连珠炮一般地甩出了许多的问题。
若是放在平常,都能听得人昏昏欲睡。
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有一种在算流水账的感觉。
不过皇帝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这就导致了其他大臣,纵然想要说些什么,也只能等着!
“辽阳府和龙化州二地事关重要,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一起商讨,令我大夏将士们轮番前去驻扎,也算是历练。”
文治皇帝缓缓说道,“内阁与吏部协商前去治理的官员名单,稍后汇报于朕。”
各部尚书与都督府的几位都督,都是拱手称是。
文治皇帝这才悠悠说道:“至于此番辽人送来的物资,户部和鸿胪寺前去接洽,皆充入国库。”
户部尚书黄茂荣眼睛一亮,国库又有进项,这可是好事啊,似乎害怕陛下反悔,连忙说道。
“臣遵旨!”
文治皇帝微微颔首,目光看向诸位大臣,还没有等他说出来那一句“诸位卿家还有何事要奏”的时候。
严介溪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事要奏!”
来了,真的来了!
许多大臣听到了严介溪的话,心中都是一动,目光缓缓落在太子身上。
此前的朝会上,太子被诸位大臣们当着陛下的面奚落,都是严介溪的手笔。
大臣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明白怎么回事。
今天太子又犯了如此忌讳的错,严介溪能饶了太子那才是见了鬼!
严介溪拱手俯身说道。
“陛下,臣近日听闻,太子殿下热衷军事,命人收集兵器甲胄,臣认为太子应当修身养性,体悟大道,志在天下百姓,而不是舞枪弄棒!”
文治皇帝眉毛轻轻一挑,“哦,有这种事情吗?”
严介溪沉声说道:“臣家中老仆,在集市当中听闻,太子遣东宫仆役,自月前便开始于集市收买上好的铠甲兵器,想来已经囤积了数百余件……”
严介溪的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整个朝堂!
所有大臣们都瞪大着眼睛。
这话都已经不能用委婉来说了。
这分明就是在指责太子有不轨之心。
文治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看向太子……算了,文治皇帝一看过去,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严介溪却是根本不罢休,而是直直地看向太子李格。
“殿下,臣斗胆问一句,殿下收集如此多的兵器甲胄所为何事?”
李格真想说一句,“原来是你个老梆子搞的鬼!”
不过他只是淡淡冷哼一声,并没有说出来昨晚发生在东宫的事情。
严介溪却接着说道:“藏匿兵器甲胄或许只是喜好,但殿下今日穿龙袍上朝又是为何?”
什么?
李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穿龙袍?
本宫穿的明明是……
这个时候李格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衣着。
直将他吓得跳起来!
“本宫的朝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金黄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