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昏暗,灯光闪烁。
姜南听了司念情的话,对陈梓鱼说:“那你的问题,应该不是因为钱。”
方泉阳整理了下思路。
他把目光投向陈梓鱼,神情严肃。
“陈同学,既然你委托我们办事,那么希望你能毫无保留且真诚地把事情说清楚。”
方泉阳继续说:“根据你提供的资料,你的父母明明都在 F 国,陈叔叔也在 Z 城工作,而你也住在 Z 城,那为何你的父母宁愿费尽心思把你送到遥远的京城来上学,也不让你在 Z 城上国际学校呢?
要知道,彼岸峡湾虽是全国有名的国际学校,可 Z 城也有好几所国际学校,甚至有比彼岸峡湾更为出名的存在。而且据我所知,你是今年通过特殊招生入学的,不像你的大部分同学是从小学部一路直升到高中部。
除了小学部一年级的新生入学,彼岸峡湾的其他年级新生只有转学生、交换生和破格生这三种情况。破格生的特殊招生只有四类人,前三种是在学习、体育、艺术方面有着极为突出的表现,获得过众多大奖或是市状元的学生,第四种则是对彼岸峡湾有贡献的全国各大豪门的公子千金。
既然你不属于这四种……”
方泉阳说到此处,声音略微一顿。
“那么,你到底是如何进入彼岸峡湾的?”
方泉阳话音刚落,陈梓鱼的身体便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方泉阳微微一笑,声音也刻意降低了一个声调。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单纯地问问你进彼岸峡湾的原因。”
方泉阳的这一番分析,让一旁的苏安诺都为之震撼。
这真的是一个高三学生能有的成熟度吗?
此时,司念情不悦地“哼”了一声,把椅子快速地搬到陈梓鱼旁边。
“会长,你都把小鱼吓到了。”
姜南打圆场:“我觉得,陈同学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说这件事,要不我们下次再问吧,先问点别的,比如陈同学的父母为什么不愿意让她进清风艺术学院。”
司念情歪头看向陈梓鱼,若有所思地说:“不让你进清风艺术学院是因为不想让你学画画、走艺术这条路,所以……”
她稍作停顿。
“你们家是不是对孩子区别对待啊?”
方泉阳对司念情有些无奈:“念情,不要乱下结论。”
“也没有乱下啊,”司念情觉得自己说得不无道理,“因为小鱼的父母同意她的两个哥哥学艺术,却不同意她,这么想也符合逻辑啊。”
陈梓鱼知道自己必须坦诚交代,于是紧握拳头,然后抬头看向几人。
“我告诉你们原因吧——”
陈梓鱼的母亲姓秦,在家中排行第三(以下简称秦三女士)。
秦三女士是 K 城人,上学时走的是艺术道路,早年曾留学 F 国,在那里结识了布朗先生,两人相知相爱。
婚后,布朗先生毅然选择加入 Z 国国籍,他们的三个孩子也都在 Z 国出生。
由于工作室还在 F 国,三个孩子又还小,于是夫妻俩就带着他们回了 F 国,让三个孩子在 F 国上了幼儿园。
后来,当陈梓鱼要上小学时,秦三女士想让孩子们在国内长大,但是两人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如果回国长期工作,就等于要从头再来,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把孩子们送回国内,交给老友陈先生和陈太太夫妻俩帮忙照顾。
秦三女士的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对于事业都极为看重,根本无暇顾及别人的孩子,所以只能交给朋友了。
而陈先生夫妻俩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孩子,就把这三个孩子当做亲生的来照顾,户口本上也都姓陈。
F 国的学前教育极为重视美术教育,再加上陈梓鱼有着得天独厚的基因天赋,也因此在幼儿园时就获得了许多美术大奖。
与此同时,陈梓鱼在其他科目上的成绩却都很差。
刚回 Z 国时,因为成绩的缘故,市里的公立学校都是看在九年义务教育的份上,才勉强收下了三人,私立学校的入学成绩他们更是完全够不上。
然而,中考结束后,成绩必须达到要求才能上高中,义务教育已然结束。
三个孩子从小在艺术以外的其他方面成绩都极为糟糕,尽管彼岸峡湾的分数线比京城一中低了近两百分,陈梓鱼也才刚刚达到分数线。
况且,京城一中也并非重点高中,分数线并不算高,由此可见陈梓鱼的成绩是多么的差劲。
按照 Z 国各区域不同的高中录取分数线,一般的高中陈梓鱼肯定是上不了的,而彼岸峡湾是一个分数线极低但学费高昂的学校。
陈梓鱼很笨,小学的很多题目都不会做,她的两个哥哥也是如此,成绩都不尽如人意。
当年,陈家两兄弟都没有考上高中,于是就报了清风艺术学院。
清风艺术学院非常优秀,入学并不容易,但他们在艺术方面极具天赋,也足够努力,所以最终都顺利通过了考试。
也正是因为哥哥们没考上高中,所以陈梓鱼的父母更希望她能上一所普通高中,走文化生的道路,只是陈梓鱼还是没能考上。
“其实,我大哥就是在清风艺术学院学的美术,但他们不希望我像他们一样,一家五口人,有四个都从事这个行业。我知道很多家庭都希望把家族的优势传承下去,但是我们家因为已经有我大哥一个人传承了,我父母便希望我能创造一下奇迹,能够在其他方面有所天赋。
因为我父母上学时文化成绩也不好,他们一直想成为社会上的高学历人士,可他们自己没能实现这个梦想,就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想让我帮他们圆梦。可是,我遗传了他们的智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我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压力……”
陈梓鱼说到此处,眼眶渐渐湿润,语气变得哽咽。
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司念情立刻为陈梓鱼打抱不平。
“这也太过分了吧,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强求孩子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