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到酒楼前面停了下来,我们接连下车去。
小二把我们引到二楼一座雅间,靠着窗能看见远处的海的位置。
一片纯澈的蓝在眼前铺展开来,波光粼粼,借着落日的余晖,碎金子一般。
我跑到窗边惊道:“这片海居然如此明亮!到了黄昏还是这么蓝!”
小二在身后搭腔:“是啊客官,这片海是太阳最后落下的位置,所以比别处都要亮些,同时还能看到落日,这附近没几家酒楼能看到如此美景呢!咱家的位置好,您点上些好酒好菜,赏海赏落日,好不快哉!”
他这话说完,因为涂山璟高兴,他就得了赏。
他千恩万谢,听我们点了菜,恭敬万分地退了下去。
我美滋滋地喝着小酒,赏海赏璟赏夕阳,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喝得多,就有点来尿了。我无比委婉地和他们说了声,走出雅间的门。
走到走廊中间的楼梯口处,我醉眼朦胧间看到个红衣男子迎面走上来。
四目相对,我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对方歪嘴笑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兰香姑娘。”
我看他穿得这么骚,一定是小号上线,于是行了一礼:“防风公子,又来喝花酒啊?”
他俊俏的脸闪过了一丝狼狈:“什么喝花酒?!我是来和人谈事情!”
我往他身后瞧了瞧,见还有两个男人跟着,高大魁梧,眼神锐利。
得,估计又是偷摸儿蛐蛐他那个什么造反大业。
我稍稍让开些:“啊哈哈,那你们谈,我就不叨扰了!”
他薅住了我的衣袖:“等等!”
他推开一个空的雅间的门,把我拉了进去:“你在谋划什么?你去见了皓翎王不说,又去见了玱玹?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笑道:“合纵连横啊大哥,没听过吗?三国鼎立,我都得去谈呀!”
他疑心地问:“他们会听你的?你觉得西炎王会放着都城那俩儿子不传,传位给在外做质子多年毫无根基的玱玹?”
我故作高深:“不是西炎王会传谁,而是我操纵他传谁他就传谁。”
我在夸大,但是本来西炎王就要传给玱玹的事情相柳也不知道,所以安啦安啦~
他问我:“你如何操纵?”
我还没想好,所以打算糊弄过去:“你要是想快点复国的话,就别问太多,等我的消息。”
他眼睛变成红色,掐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威胁道:“别让我知道你在耍花招。”
我下意识轻呼了一声,甩开他捂着痒痒的耳朵答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谁说的!”
这时涂山璟推开雅间的门急急走了进来,想是听到了我的惊呼,担心我。
他的眼睛往这边望了一望,瞳孔地震,随即上前挡在我身前:“防风公子缠着我的侍女,可有事啊?”
好家伙,他在“我的侍女”上面加了重音,我可以当做是吃起了飞醋了吗?
换位想想,以他的视角,看见我面红耳赤地和别的男人单独在房间里离得那么近,还窃窃私语,确实会让人误会,换我我也吃醋。
防风邶行了一礼道:“青丘公子。没什么,我想问她买些东西罢了。”
涂山璟蹙着眉把我拉到一旁:“要买什么东西,同我说便可。”
防风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好,待我日后有空整理下写封信给你。”说罢他向后一扬下巴:“在下还有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涂山璟还了一礼:“公子请自便。”
说罢他拉着我便要回雅间去。
我踉跄跟着他走了几步,轻声道:“公子,等一下。”
他蹙着眉回过头:“怎么?你和他的话还没说完吗?”
我声音更低了:“没有……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去——”
涂山璟的脸一下子红了,松了手,轻咳了一声:“咳咳,那,那你去吧……”
说罢他脚下生风地往回走,翩飞的衣角和发丝带过一阵香风。
我吸了吸鼻子,香气中是不是掺了股醋味儿?
待我解决了放水问题回到雅间,他面上的红晕已消,室内只剩一个气鼓鼓的公子和一个战战兢兢看眼色的若枫。
我也吃饱喝足了,坐下嘻嘻一笑:“公子,继续喝点呀?”
他摇摇头:“不了,我已经差不多了。你们可都吃饱了?”
领导说饱了,哪个不长眼的员工会说自己还想吃一会儿呢?我和若枫都忙不迭地表示已经酒足饭饱。
于是我起身去付账,若枫去唤车夫备马车。
回到客栈的房间里,一路默默无言的他突然开口:“防风公子要同你买什么?”
我就知道刚才的事情没完。当着若枫的面儿他不好问,如今就剩我俩在房里,他就开闸了。
我转过身去,笑道:“防风公子说他妹妹最近茶饭不思,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问我最近哪家的胭脂水粉流行,他好去买一买,哄哄妹子。”
涂山璟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倒不是我的本意了,我没有要拿防风意映刺他的意思,只是唯有这样他才不会追问我。
我见他那样,有些心疼还有些后悔,忙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公子,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我晓得。”他开口道。
然后他手上一用力,回握了我的手:“我只是恼怒,恼怒看见别的男人靠近你,恼怒我没有办法立马就娶了你。”
我打了个哈哈:“哎呀,女人在外面办事情应酬,总难免接触些男人嘛!这你得适应适应~”
先打好伏笔,不然以后称帝的路上,少不了和这个男人商议和那个男人出征的,要都只靠他,还不把我未来的亲亲老公给累坏了?
涂山璟一愣,随即脸上一抹红晕浮起:“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我扶着额头,往他怀里一倒:“哎~呀~公子,人家喝多了,说了些醉话,你莫要奇怪~”
他下意识地接住我,随即像被烫了似的松开手:“你,你快起来。”
我借酒装疯:“不嘛~人家没有力气了,要公子抱抱才起得来~”
他深吸一口气:“成何体统?!你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