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得血压升高,呆愣愣凝望颜乌,还未等他苏老汉缓过神,颜乌便紧接地把火烧孟富卧室计策,详细讲解一遍,每一个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颜凤在一旁听着,见儿子又要跟孟富斗,心头火了,但是苏老汉在场,他不宜发火,只能憋在胸口。
等苏老汉一走,颜凤即愤怒指责儿子道:“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孟富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下看到了吧,你沾沾自喜自己的挑谷交租阵,一眼即被孟富看穿,他找你寻仇来了。”
世上还有这种父亲,自己妻子被魔鬼、畜牲强暴、糟蹋,不报仇也罢了,居然也不敢吭声,反过头还责备儿子报仇、膺惩仇人,颜乌这一回真的是无法可忍,厉声谴责道:“父亲,你懦弱胆小怕事,没勇气给母亲报复,请你不要指责孩儿的报仇、替天行道。身为人子,母亲遭到魔鬼、畜牲的强暴、糟蹋,含冤含恨九泉,深仇大恨不能报,何来孝义?孩儿问你,你教诲孩儿的孝义是什么?”
哑口无言。颜凤羞愧的想一头撞上洞壁,随妻而去,这是他伤痛的一块心病,没人能理解,儿子也不理解,难道他真的不想报仇吗?人死不能复生,世间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担心儿子斗不过孟富,恐惧儿子命丧孟富手上,他如何向父母亲交待?
也不去理会父亲心情怎样,颜乌歪着头不语,胸口充斥仇恨,他不会想到孟富把他母亲强暴、糟蹋,把他们父子赶出,如今还要对他们父子赶尽杀绝,这口气,他吞不下。
虽然不想要孟富的命,但是颜乌如今只想找个机会废掉孟富双脚,不能再像上回一样他双臂又被治好,心里又祈祷郎中这次如愿烧了孟富卧室,给他一个沉重打击,叫他明白坏事做尽,会遭到上苍的报应,不会有好下场。
郎中确实是个有心人,当颜乌的事是他自己的事,第二天下午带着苏岩浩回去,离村子尚有一里路时,把他藏在山上。
自己回村,走到村口时,郎中悄悄搬了一块石头放在路边一处不明显处,他这是与牛犊子约定的暗号,牛犊子一看到石头,晓得有事,晚上会偷偷翻出孟宅去找他。
天黑后,郎中才去把苏岩浩带回家。
到了三更天,牛犊子翻上一处隐蔽的围墙,把早已在下边等候的苏岩浩拉了上去。
坐稳后,点燃箭头的棉花,“嗖”地一箭射进孟富卧室的窗户,紧接着第二支火箭又“嗖”地射进孟豹卧室的窗户。
当两个卧室的火苗窜出窗户时,“呜哇,呜哇,呜哇”的乌鸦凄厉叫声也随之划破寂静夜空。
“救火啊,着火了,救火啊,着火了……”这时,孟富、孟豹父子同时叫嚷起来。
长工们也聪明了起来,孟富一家烧死了,也不关他们的事,直到打手们跑进去逼迫他们起床,他们才极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一个个如同病人,无精打彩地去救火。
因为救火不及时,孟富一家人住的那幢房子,最后又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叫孟富心头非常恐惧。
趁着孟富救火的混乱中,郎中连夜把苏岩浩送回苏溪村。
这一次,苏岩浩用的是大弓箭,用的还是李四和六枝那个早已毙命在颜乌手上的两个打手的箭支呢。
天亮后,人们发现孟富是一条丧家之犬瘫软在废墟前,眼睛呆滞望着一夜间被烧毁的房子,他感到委屈,为什么火总跟他过不去,这已经是第三次烧他的房子了,村里别人的房子怎么就不着火,更怪异的是这次是他和儿子卧室着火……
下午察看火情时,发现了那两支箭,也认出了那两支箭,悚栗的,孟富灵魂出窍:几年了,难道是李四和六枝鬼魂还回来寻仇,不是他们回来寻仇,那箭又是怎么回事?
两支箭在孟富手渐渐变沉,沉的有千斤重,压着他的手拿不住掉到地上……
出鬼了,刚落地两支箭在孟富眼皮底站起来,未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见李四、六枝满身是血,张牙舞爪要掐他脖子。吓的,一边挥舞双手反抗,孟富一边叫嚷:“不是俺害死你们,不是俺害死你们……”
听到叫嚷声,陈氏、孟豹赶了过来。
看到父亲发疯,孟豹登时傻眼,不知所措。
陈氏机灵,晓得丈夫中邪,去茅厕舀了一瓢尿,二话不说,劈头盖脸朝丈夫泼过去。
还真灵啦,冷不丁被陈氏泼了一瓢尿,孟富立马清醒,停止乱喊乱叫,手也停了下来,晃了晃头,抹了一把脸上尿水,被臭的一脸懵了,呆愣愣张望陈氏和儿子?
摸了一把后脑勺,孟豹呆头呆脑冒出一句:“父亲,你,你,你——刚才鬼魂上身了呀?”
“这,这,这……”孟富魂魄已经被鬼慑去,心仍然处在恐怖中颤抖,脸绿了,语无伦次道:“鬼,鬼,刚才六枝、李四满身是血要掐俺脖子……”
那两头死鬼怎么不把你掐死?陈氏心头咒骂,嘴上呛道:“大白天的,鬼你的头,还不去洗脸、换衣裳——”
脑袋瓜还在嗡嗡的,在梦中没醒一样,孟富没办法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又人模狗样地吆喝人赶紧把那两支箭扔到荒郊野外,越远越好,孟富已经断定就是李四、六枝前来报复,放火烧了他家房子。
之后,孟富又使下人去请和尚头在废墟上做法事驱鬼。
往年的话,做一场法事,多则七天,少则三天,今非昔比啊,这场法事,孟富只做了一天就收场。
哪怕他孟富家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眼下他已经感到很吃力,家境出现了败落势头。
靠暴力压榨、盘剥穷人的血汗发家,总有一天要败落、潦倒。
法事一做,心神也安定了三分,孟富父子第三天亲自带长工上山去砍树盖房子,因为眼下仅剩下三个打手了。
打手少了,长工自然能偷懒就偷懒,孟富、孟豹虽然是亲自监视,但是不会钻进茂密森林里,站在长工身边。
“哎哟,俺的脚——”跟随一棵大树倒下,牛犊子一声惨叫。
晓得是倒下的树压到人了,孟富就叫儿子跑过去看看个究竟,到有多严重。
孟豹跑过去时,看到牛犊子双脚被大树压在底下,痛的不停在叫:“脚,俺的脚断了……”几个长工正抬大树,两个长工在拉牛犊子,想把从他从树下拉出来。
大伙儿见到孟豹,替牛犊子哀求道:“少爷,牛犊子双腿被压断,要马上抬回村治伤,拖久了,他双脚会废掉。”
獠牙青脸一凶,孟豹飞扬跋扈怒骂:“不就是双腿被树压着吗,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这是偷懒,故意的。”“大家去干活。你们还赖着干么,是不是活腻了,要吃鞭子。”
牛犊子是被拉出来了,但是被扔在那儿,长工不敢抬他回村治伤,在孟豹和打手皮鞭抽打下,只得去干活。
鼻孔蔑视哼一声,无视牛犊受伤,孟豹转身回去跟父亲说。
在孟富眼里,长工的命就是地上一只蚂蚁,儿子把事情一说,孟富眉头不皱一下,随口问一句:“严重吗?”“双脚压断了。”孟豹回应道。孟富便放低声音,对儿子嘀咕几句。
傍晚收工时,几个长工要背牛犊子回去,孟豹扬着鞭子,大喝一声:“放下。他自己能走回去就走回去,走不回去,就留在山上喂狼,谁背他回去,关五天柴房不给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