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打手背着孟豹离开一里路了,颜乌变魔术一般从一个灌木丛里捡到了孟豹的饭袋。
拿出饭袋的豆腐干、烤鱼、牛肉干、炒腊肉、白面肉包,颜乌笑嘿嘿地说道:“东西不多,大伙儿一人一点,只能尝个味道。”
——哇。众人眼睛直了,暗暗赞叹颜乌这也太神了吧。
神不神的,无所谓,能把孟豹这个小恶霸整得饿肚子逃回去,众人难得歇一口气,这才是人间正道。
神不知鬼觉,偷了孟豹的午饭,孟豹傻子一个的蒙在鼓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这不是颜乌的神来之笔,是牛犊子这个神偷的下手之作,他从小父母双亡,靠叔叔抚养,可是婶婶不待见他,他时常饿肚子,肚子饿的受不了了,他就去偷。
偷着偷着,牛犊子就偷出了一手绝活。
遭到孟富压榨、盘剥,他叔叔又欠了他的债,最后婶婶把他牛犊子押债给了孟富,就这样他当了孟富的长工。
牛犊子、颜乌两个人的床挨在一块,夜里常常交头接耳,向颜乌吹嘘他的神偷本事。——颜乌故意演一出脚被锄头砸的好戏,就是制造机会给牛犊子下手机会。
经过这一折腾,等到下午孟豹再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
下午有人在路上放哨,远远看到孟豹带着打手来了,众人又拿起锄头干活,等到孟豹到场一看,他想找茬也不行。
干了一个多时辰,夜幕又降临大地。
那条留下长工沧桑岁月的小道上,弯弯曲曲、坎坎坷坷一直通向村子,孟豹和打手走到前头,如同赶去投胎。长工们则迈着沉重步伐,一步一步艰难逶迤,宁愿被野兽当晚餐,也害怕走进那座阴森的人间地狱魔窟。
粮仓被烧,又搜刮不到多少粮食,长工们的晚餐又是一碗漂着菜叶、见不到几粒米的稀粥。有的长工夜里实在饿得慌,去厨房偷碗水喝,还不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又是皮鞭加木棍。
漫漫长夜,在黎明曙光到来时结束了。
长工们又走在了那条小道上,这一回是孟豹和打手走在后头,脚步一旦慢下来,他们手中皮鞭就如同一条毒蛇……
到了地里,想到昨天那场待遇,孟豹心有余悸,不由得摸摸腰间的饭袋和水袋,还好,都在,没丢。
天是阴天,好像要下雨。
快到晌午时,突然有个老长工晕倒,长工们尖叫着围拢过去,要把他抬出地里。
孟豹见了,心头怒火冲冲地往头顶窜,手中皮鞭见人就抽,一边吆喝:“想活命的,就去干活,哪个下等贱民敢偷懒,皮痒了想找打是不是——”
长工们慑于孟豹和打手们的皮鞭,这才纷纷散开,干活去。
来到晕倒老长工身旁,一脸凶气,眼睛不眨一下,孟豹不管他死活,举起皮鞭就抽打,打得老长工“哎哟——”一声撕心裂肺尖叫,醒了过来。
或许是打人打累了,回到地头,坐下来,去拿水袋,一摸,哈哈哈,孟豹摸了个空空荡荡,心头一骇,赶忙低下一瞧,大叫起来:“饭袋,饭袋,咱的饭袋又不见了。”
好像没听见哦,长工们一个个仍然埋头使劲干活。
几个打手一听说孟豹的饭袋、水袋又不见,吓得脸色绿成一片,慌里慌张地赶忙去寻找。
其中有个打手欺孟豹小不懂事,胆子也大了,替孟豹做主,吆喝一声:“快,给少爷寻找饭袋,谁找到了,谁今天就不用干活。”
呼啦,长工们一听说,赶紧放下手中活儿。
搜寻了大半天,连个鬼影子也见到。
关头上,颜乌又懂得做好人,说道:“少爷,肯定是哪个嘴馋的偷了你的饭袋,和昨天一样搜身,今天不但要搜身,还要搜嘴巴,偷吃了少爷你那么好吃了饭菜,他嘴里一定留下饭渣菜渣和香味。”
做梦也没想到,颜乌会出这样的馊主意,长工们捂着嘴,憋住不笑出声。
“少爷,搜不搜?”打手们把眼睛看向孟豹。
火的,胸膛要被烧个窟窿了,孟豹也觉得颜乌出的是个好主意,吆喝一声:“搜。搜出来是哪个下等贱民偷了咱的饭,少爷今天活扒他的皮,挖出他的心肝,扔到山里喂狼。”
害怕了,缩着头,如同羊拉屎,长工们排着队,相隔距离半丈多远,有的人还在不停往后退去。
当然,颜乌自愿当先锋,第一个被搜身搜嘴,心里暗暗高兴,这一搜,大概又耽误了个把时辰,恐怕孟豹又要饿慌啦。
果然未搜完,孟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带着打手急急忙忙赶回去,可是没走几步,又叫两个打手留下监视长工。
——傻人也有三分智。
没料到孟豹这个猪头,他今天变聪明,懂得留下两个打手监视他们,颜乌心头慌啦。
不行。必须干掉这两个家伙。颜乌心里说道,趁两个打手正准备吃午饭没注意之机,偷偷溜到山边,取出他暗藏的弹弓,就在灌木丛里,瞄准一个打手太阳穴,“呼”一粒小石子打了出去……
“哎哟——”那个打手惨叫一声,手中馒头和腌菜掉到地上,还来不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即昏了过去。
另一个打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刚站起来要搜寻四周,又“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
从灌木丛里蹦了出来,小颜乌一边朝牛犊子叫道:“牛犊子,快去把好东西拿出来分给大伙子吃了。”
跑到两个打手身边,拿起他们的馒头,先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往馒头上沫着什么,紧接着,颜乌把馒头塞进两个打手嘴里。
忙完这一切,优哉游哉回到长工群里,拿起自己的米糠窝窝头啃了起来,颜乌则把自己那一分好吃的东西硬是塞进父亲嘴里。
担心两个打手很快苏醒,颜乌叫牛犊子往他们后脑勺狠狠地补了一棍。
下午孟豹来的时候,看到两个打手倒在一边,死了一样,吓得跑开,大叫道:“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你们这伙下等贱民打死了?”
颜乌抬头张望孟豹,冷嘲热讽道:“哎哟喂,瘸腿豹,你也太高看下等贱民了吧,谁敢打你家豢养的走狗哟。”“先前,俺跑过去看了他们一下,他们好像是中毒了。”“瘸腿豹,是不是你们父子要毒死他们,给他们吃了下毒的馒头呀?”
居然敢说他们父子下毒。孟豹气炸了肺:“狗崽子,你再敢乱说,小心少爷割掉你舌头,你信不信。”
“哟,哟,哟,好吓人哟。”颜乌鄙视地耸了肩。
又过了有一个时辰,两个打手总算是摸着后脑勺醒了过来,孟豹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也说不出个寅卯来,问他们是不是馒头有毒,他们嗯嗯嗯地说好像是有毒。
这还了得,敢在他家的馒头里下毒。想证实一下,馒头是不是真有毒,孟豹就逼另外两个打手也各咬一口试试。
那两个打手哪肯吃。孟豹火了,大喝一声:“少爷的话,你们也敢不听,是不是活腻了。”“吃一口又不会死人,像他们两个一样,你们怕什么?这点小事都不敢,咱家花钱养你们这些狗干么啊?”
终究是人家豢养的狗,在孟豹威逼下,两个打手吃了两口,很快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