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硬茬了。孟富忽略了老蛤蟆、阿七之前是土匪,不是村子里的村霸、地痞、无赖、小混混。
老蛤蟆的恫吓,是从天上砸下来的一块巨石,不是颜乌的咒骂,孟富得掂量掂量,差人去把颜乌叫回来,不会解毒,看看老蛤蟆、阿七二人身上的痒总会吧。
一个多时辰,颜乌回来了。
眼睛一碰到老蛤蟆、阿七身上,胆火撞上心坎,未等孟富把话说完,颜乌怒气冲天呛道:“不用看了,看也是白看。这两个土匪,他们是鬼魂附身。”
吓的,孟富往后跌了三步,惊慌道:“鬼魂附身?小狗崽,你再乱说,撕裂你的嘴。”
又骂他小狗崽。颜乌对孟富的仇恨又深一层,要不是顾忌到父母亲,他刚才就拔出箭,射向孟富,看到底是谁撕裂谁的嘴。——心里骂到这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来,来,来,你不信,你也碰一下他们的皮肤,看看鬼魂会不会附到你身。”
随着说话,颜乌走过拉孟富,把孟富吓得胆掉了,魄散了,脸色刷地绿了,一甩颜乌的手,往后退去。
竟然害怕到这般地步,人小鬼大,颜乌心中有底了,怒目瞪孟富,道:“在地里把一个人活生生打死,他能甘心吗,死后他成了冤死鬼,当然是来报仇来了。”“孟老爷,你赶紧吧,赶紧把他们赶出你家大门,在午时之后还在你屋里,会把所有冤死的鬼魂招到你屋里来,你们全家人都遭秧。”
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对老蛤蟆、阿七这两个土匪有顾忌,考虑再三,孟富只得退让,烧钱消灾,给他们一笔钱赔偿,让他们立刻、马上离开孟宅。
老蛤蟆、阿七草率了,不知道自己的双臂已经废掉,只以为是一般的箭伤而已,那么一点赔偿金还不够塞牙缝呢。
总算是赶走了老蛤蟆、阿七这一对瘟神,孟富松了口气。
颜乌知道老蛤蟆、阿七原来是土匪,他又不肯就这样便宜他们,他立马想到父亲去集市卖皮货时遭到土匪抢劫,他们父子才会沦落到被孟富逼作长工,过着牛马一般生活。
等老蛤蟆、阿七走出村子一里路,从山上跑过,颜乌赶到他们前头藏好,喘口气,专着他们……
一丈,两丈,三丈,四丈,五丈……冷不丁,嗖,小颜乌一箭射向前头的老蛤蟆裤裆。
“鬼。鬼。鬼。”老蛤蟆尖叫,蹲在地上,脸刷地绿了……
还没容阿七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嗖,他的裤裆也中了一箭,惊惶失措下,他慌里慌张亡命往前跑。
作恶多了,苍天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两个家伙一个字——惨。双手被废掉,没办法拔出箭,只能带着箭往前跑。
反正又死不了,才不去管他们,颜乌替天行道后的痛快,转身朝放牛方向,优哉游哉地走去。
颜乌蒙在鼓里不知道,老蛤蟆、阿七是抢劫他父亲的土匪中的其中两个,误打误撞,他居然报了抢劫之仇。
他颜乌是优哉游哉了,却不知道孟豹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心头肉,对他是极度嫉妒。
老蛤蟆、阿七、颜乌三个离开后,孟豹嫉妒颜乌的能耐,竟然一眼能看出老蛤蟆、阿七是鬼魂附身,挑拨父亲道:“爹,颜乌那个狗崽子,他懂个屁,胡说八道,再把他吊到树上狠狠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被老蛤蟆、阿七敲诈去一笔钱,正处在恼火中,儿子的话冲撞他愤怒神经,当父亲以来头一回对儿子发火:“你闭嘴。你看看你自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比不上一个吃混米糠窝窝头的放牛娃长工。他什么都懂,又会看病,被吊到树上打到昏过去,骨头硬的跟金刚石一样,不哭一声。你呢,一天到晚只懂耍,什么也不做。”
你说孟豹冤不冤,冤死了,为了跟陈氏争权夺利,他如今是什么都管什么都干。
遭到父亲这么一顿大骂,孟豹只想当场抓住颜乌,把颜乌放进油锅里,脱去十八层皮。
午饭后,孟豹跑到大门口去等,等颜乌回来,找他的茬。
当颜乌把牛关到牛栏里,回到孟宅吃晚饭,刚走到大门,即被孟豹拦住:“狗崽子,快去挑担水回来。”
脑海里第一个闪出就是瘸腿豹今晚要找茬,绝对不能叫他得逞,——颜乌心想,眼神冷飕飕逼视孟豹,冷笑道:“知道啦,瘸腿豹。你是个瘸腿,一拐一瘸的,哪会挑水呢。”
瘸腿骂脚,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在他家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颜乌这般侮辱,孟豹气到腿伤处阵阵又断骨的痛,眼睛瞬间猩红,挥舞拳头朝颜乌扑上去,一边大骂:“你这个小狗崽,你敢侮辱俺,要反了是不是,俺叫你知道俺这铁拳的厉害。”
又不是猪头、白痴、蠢货、傻瓜、笨蛋、草包,颜乌轻轻一步,犹如小猴一般灵巧避开,挑拔、糊弄孟豹:“瘸腿豹,你的小拳头像团棉花,让你打到累又何妨。把俺惹火,俺拿命换你一条腿。俺被你父亲逼到你们家当长工,不是来被你欺压被你殴打。再打俺,哪天你父亲不在家,俺你把拉到山上吊树上打个半死,再你扔下悬崖去喂狼。”
父亲和打手不在身边,也只是嘴硬罢了,孟豹被颜乌的话唬住,急得眼睛冒赤,又拿颜乌没办法。
眼睁睁盯着颜乌溜进屋里,小脑袋瓜如同被大门夹住,孟豹急呀,急得只想一头撞在墙上。哪料,脑袋瓜刚闪出这一么念头,孟豹还来真的了,把额头往墙一磕,又痛的呱呱呱乱叫……
哭哭啼啼一口气跑到父亲跟前,孟豹告黑状:“爹,颜乌那个狗崽子,把咱额头打破,你看看,你看看。”
这还了得,狗胆包天了,敢打他的儿子,孟富跳蚤脾气——一碰即跳,对打手们大喝一声:“去。去把颜乌那个小狗崽抓来,吊到树上抽打,敢打少爷,反天了是不是?”
正在食堂准备吃饭,突然闯进两个打手,把颜乌架了出去。
颜凤一瞅,惴惴不安,揪心呐,暗暗祈祷,但愿乌儿化险为夷,不会有事,孟老爷不会乱杀好人……
被架到中院,又被吊到那棵柿子树上,孟豹举着皮鞭赶过来,就要抽打他,颜乌初生牛犊不怕虎,怒吼道:“孟富,你纵容你这个瘸腿的儿子无法无天,你这辈子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断子绝孙。不信,骑驴看唱本——走的瞧。”
这时,孟富一脸横肉,凶神恶煞,走了过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越来越胆大包天了你,现在连少爷都敢打。”
晓得孟豹这个瘸腿诬蔑他。颜乌登时涌上一团义愤:“孟富,你听着,俺有动你这个瘸腿儿子一小指头,遭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打都打了,还不敢承认,“啪”火起,孟富即一个耳光扇过去:“没打?没打,那少爷的额头是谁打的,除了你外,谁有这个胆子?”
瘸腿豹这个狗杂种好歹毒,俺这一回落在他手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心头叫苦一声,颜乌不想就这样被孟豹诬蔑,脑子一转,嘲笑道:“谁打的,那你要问你的瘸腿小儿子。如果是拳头、棍击,那是跟故意陷害人往墙上磕破是不一样。孟富,你可以把你儿子那个狗头,拿到灯前照一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孟富心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父子不能在一个长工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脸,他只能护犊。
恼羞成怒,二话不说,从一个打手手中夺过鞭子,劈头盖脸朝颜乌狠狠抽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