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肥的猪一样,孟富哪能跟上猴子一般颜乌,不一会儿便拉下一大截。
走了半个时辰光景,又突然停下,猛地转身,两个手掌喇叭状放在嘴,颜乌朝落下三丈远孟富,神秘兮兮压低声音叫喊:“孟老爷,快点,快点,老虎正卧在那边打盹呢——”
颜乌的喊话,叫孟富一下来劲,像鸭子一样拼命往前跑。
跑了丈把远,只听孟富“哎哟——”一声尖叫,不见人了。——原来是一脚踩空,孟富掉进一个陷坑。
突然不见了孟富,颜乌一点不惊讶不害怕,相反,他暗暗窃喜偷乐,还揣着明白装糊涂,装模作样叫喊:“孟老爷,你在哪里呀,快点来,老虎站起来了,它要跑啦。”
回应小颜乌的只有他自己的回音,也不知道孟富是死是活?
许久了,才从一个坑里传上来孟富声音:“咱掉进坑里了,你快去叫他们几个来救咱。”
这个强盗、土匪、恶霸,怎么还没有摔死?小颜乌心头一惊。
——有一回打猎追一只鹿子时,追着追着,鹿子突然就在他眼前不见了,小颜乌沿鹿子跑的痕迹搜寻时,才发现那个陷坑,但是陷坑有多深,他不知道。所以颜乌才拿老虎引诱孟富,孟富不知是计,才掉进陷坑里,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小屁孩一个还真能装,颜乌带着哭腔叫喊:“孟老爷,你掉到哪个坑里了,俺害怕……”
摔断手、脚和三根肋骨,孟富说话都困难,想发火,又担心气跑了颜乌,那他就死翘翘啦,只得放下身段,说道:“就在离你两丈远的陷坑里。你快去叫他们几个来救咱上去。”
“好,好,好。”小颜乌嘴上应着,优哉游哉地掏鸟窝去。
将近一个时辰后,小颜乌又回来,试探孟富死了没,朝陷坑大叫:“孟老爷,找不到他们几个人。”
死亡正在一步一步逼近他,害怕了,孟富晓得眼下能救他的就只有颜乌,讨好的诓骗他:“你再去找找他们,等咱出了陷坑,咱把全部牛肉干、糕点给你吃。”
怎么还没死。心里嘀咕着,吧嗒吧嗒小眼睛一眨,颜乌佯装高兴,连声说道:“好,好,好,俺再去找他们。”——别看小颜乌人小,可是心眼不小,明白孟富不死,不救他,他一旦出了陷坑,是不会放过他颜乌一家三口。
不过半个时辰,小颜乌找到了三个打手。
人是到陷坑边上啦,可是没一个人敢下去,也不懂得怎样下去,把底下受伤的孟富气到伤处钻心的痛,大骂他们是蠢货、白痴……
关头上还是小颜乌这个小屁孩出了个主意,问一声底下孟富,陷坑有多深,然后去砍几根长藤,放进陷坑底下,孟富抓着长藤爬上来,不是得了呀。
颜乌有所不知道,孟富仅剩下一边手能动,别说他那肥猪一个身子靠一边手能爬上来,即使是常人的话也不可能。
已经缓过一口气,因为受伤,心情烦躁又暴躁,见手下这些蠢货,迟迟没人下去救他,孟富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蠢货,咱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下来一个救咱上去,你们会死呀——”“回去后,看咱怎么收拾你们这些蠢货。”
这时,名叫阿三的打手才下去。——他想趁这个机会对孟富表忠诚,在孟家立足,打下楔子。
将藤条绑在孟富身上,阿三又爬了上来。
喘了一口气,高个打手和另外两个合力,一寸一寸将孟富往上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他拉了上来。
讨好、巴结孟富,阿三立马去背孟富,不料,却被孟富压倒在地上像一只蛤蟆。
“哈哈哈……”小颜乌幸灾乐祸大笑起来,趁机调侃的咒骂孟富:“孟老爷肥的和猪一样,你背的起吗,真笨。”“你们去砍两棵小树,用藤条扎一付担架,两个人抬才行。”
多半是颜乌出力又出主意,一时善心涌起,孟富这时对阿三说道:“把咱的牛肉干、糕点给这个孩童吃。”“你们快去砍小树和藤条啊,还死呆的想找死呀。无赖犬和癞麻子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他们啃窝窝头,把牛肉干、糕点给小颜乌吃,阿三心头不服,但是主子的话,他又不敢不听。
在颜乌嘲笑和指教下,担架总算是扎好。
也很聪明,这一伙求他在前头带路,小颜乌带着他们在这座迷宫大山转了两圈,直到天快黑了,才把他们带出大山,累着三个打手气喘如牛,快要走不动。
终于走上了回去的山路,孟富松了口气,还不忘无赖犬和癞麻子,却不知道无赖犬早已葬身万丈悬崖,癞麻子是迷路了。
阿三对孟富说:“老爷,那座山很邪,他们两个多半迷路了,没有那个小狗崽,咱们都找不到你,恐怕今晚上要在山上过夜。是看到几只大猎物,就是打不到。”
——其实这几个新打手箭术太差劲,靠他们打猎,孟富要空手而回,猎物在他们眼皮底下全被吓跑。
却说颜乌蹦蹦跳跳回到家里,颜凤、季氏夫妻见小儿子平安归来,他们悬到半空中的心落下。
乐不可支,顾不上吃饭,讲神话故事一般,颜乌把无赖犬一脚踹下万丈悬崖、孟富掉进陷坑摔伤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遍,最后长叹一声:“唉,可惜孟富那个强盗、土匪、恶霸没有摔死。”“父亲、娘,你们说,俺是不是做错了,不叫人救孟富他会不会死?”
半喜半忧。颜凤喜的是,小儿子虽然恨不得把孟富千刀万剐,但是在关头上,他能够放弃恩怨救孟富,想的长远、周到;忧的是,小儿子仍然不把人命当回事,一点小恩怨就叫人家毙命,这手段太残忍了点,胸襟太狭窄。
这时,季氏欣慰道:“乌儿,你做的没错。孟富那个强盗、恶霸,他掉下陷坑当场没死,迟早会想办法爬上来。你救了他,以前死的那几个人,他不会怀疑到俺们家三口人头上。”
母亲这么一说,小颜乌贼高兴:“估计孟富那个强盗、恶霸,半年内恐怕不会再来了,他手脚全摔断。”
孟富只知道自己手脚摔断,不知道自己肋骨也断了。到家后,孟富立马差人连夜去十里外一个村庄专治摔伤的郎中。
凌晨,郎中一到,喝了口茶,吃了点心,即给孟富看伤势,脸色骤变,说他肋骨断了三根,还好他命大,否则,耗到明天的话,他这条命算是完蛋,神仙也救不了他。
一听,孟富心头一阵惶恐,伤处又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他生性多疑,又怀疑是不是颜乌要害他,故意把他们一伙人带到那座充满邪气的大山,为什么颜乌在前头不会掉进陷坑里,偏偏是他掉进陷坑里?既然要害他,就不应该救他呀,孟富又解释不了颜乌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阴谋?
过了三天,无赖犬、癞麻子仍然未回来,孟富心头更恐慌,打手不是毙命就是失踪,冥冥中,这是苍天要灭他的预兆。雇个打手不易,好人不愿当打手,即使当打手,手段也不够歹毒、残忍;坏人吧,每个村子就那么一、两个人。
躺在床上,床铺长了刺一般,全身伤痕累累又动荡不得,烦躁、焦急如同千只猫爪抓他的心,孟富胸口堵着一个火药桶。
昏昏沉沉中,孟富又感觉有一个鬼影围在他身边……
第四天一大早,把阿三叫到床前,孟富要他赶去打猎那座大山,把颜乌带上,说颜乌对那座山熟悉,又是小孩一个没心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一定要找到无赖犬和癞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