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来不及喊叫一声,歪嘴巴子霎时间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小颜乌损的不要不要的,深怕歪嘴巴子不死,取下随身携带的一支削的锐利竹签,扎破他两个蛋蛋,一边扎,心头一边大骂:“你这强盗、土匪,俺叫你狗仗人势,欺压人,把人当牲口恣意殴打。”
——吃一堑长一智。
颜乌这也是因为上一回六枝活过来受到了教训,万一歪嘴巴子到时候也活过来,但是他已经失去男人尊严,是个废人,恐怕没脸没勇气再狗仗人势欺压人。
完事后,捡起石头,边走边把被他踩倒的灌木恢复,这是不想叫人发现痕迹,颜乌也要把石头扔到小溪去。
去解手也要大半天,天色已经发暗,孟富迟迟未见到歪嘴巴子,一团恐怖阴影把他整个人牢牢箍住,他想到了李四、六枝,赶紧叫人去找歪嘴巴子。
找的人回去跟孟富说,歪嘴巴子满头是血,倒到自己拉的屎堆上,但是还有气。
偏偏这个时刻又传来一阵凄历乌鸦鸣叫,孟富吓得赶紧带人逃回去,他感到这座大山很诡异。
毕竟是个小孩,虽然颜乌力气比同龄小孩大几倍,但是那一石头砸到歪嘴巴子头上,没有造成致命,他只是暂时昏厥而已。等到被人找到时,歪嘴巴子已经缓过一口气,晓得自己遭人暗算,但是被孟富无情抛弃在荒野,他愤怒了,他绝望了,仇恨填满胸腔。
好在回村子的路已经砍伐,缓过一口气后,歪嘴巴子摸黑回到了村子,却被孟富无情无义一脚踹出门,连房子都不允许他靠近。
滑稽、讽刺、搞笑的是,歪嘴巴子认定是孟富的阴谋,野心是把他们这些老打手一个个除掉,重新雇新打手,新打手工钱少、听话,又不敢在主子眼皮底下偷鸡摸狗,却蒙在鼓里不知道是自己歹毒踹一个小孩惹的祸。
头可断,血可流,但是男人的尊严、人格不可欺侮。歪嘴巴子发誓要对孟富报复,他的两个蛋蛋不能就这样白白被废了。
太便宜了颜乌,废了歪嘴巴子两个事关男人尊严的蛋蛋,他却把这祸嫁到孟富头上,孟富要知道,死了都感到很冤。
非常幼稚,非常单纯,第二天起小颜乌仍然爬到树上去猫着,寻机下手,可是孟富和打手们被一种从未有过恐怖阴影笼罩,哪敢再单独远离人群视线呢。
一连三天,见孟富和打手们一个个是缩头乌龟,颜乌只得另想办法。
还容小颜乌想出办法,山路已经砍伐到山顶。
做尽坏事,半夜睡觉都感觉有人闯进卧室杀他。孟富惴惴不安,眼皮跳个不停,带上几个打手,跑到李四、六枝出事地方去瞧瞧。
不瞧不打紧,一瞧,孟富和打手们心惧胆裂,李四和六枝的尸体已经没了,被野兽吃的仅剩下两具白骨……
只要不是他的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在他孟富眼里,穷人的命还不如地上的一只蝼蚁。
孟富和打手们个个恐惧、悚栗,脸色跑掉,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头顶又传来几声乌鸦凄厉鸣叫,吓的,这伙人又狼狈逃窜。
其实只要宁静下心,静静地品,就能听出是人在学乌鸦叫。
眼看山路要砍伐到家门口,颜乌急呀,他刚才就藏在树上,看到孟富和打手们吓的脸色没了,小脑袋瓜又蹦出条条妙计。
第二天傍晚时候,一阵乌鸦凄厉鸣叫在人们头顶上叫起来,叫的呀,孟富心慌虑乱,焦躁不安,一个人坐滑杆逃回去。
颜乌一直藏在树上,看见孟富要走,举箭要射他,无奈他坐在滑杆上,滑杆三面密封,根本没法看到他的人。——孟富这是欺压、鱼肉乡里,担心作恶多了遭人暗算的防范。
逃了孟富,就拿他手下打手练练身手吧,颜乌瞄准平日对长工手段最歹毒最凶恶那个打手,嗖地一射飞过去,箭法准到一箭穿喉,那个打手来不及叫一声,立马倒在地上。
嗖地又是一箭,但是这一箭只射中另一个打手后背上,虽然很失望,但是颜乌没有补第二箭,立马蹦下树,优哉游哉回家去,至于那两个打手毙命不毙命,看他们的造化。
颜乌是优哉游哉的哟,可是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孟富不在,打手们大乱,只得抬着那两个同伙回去,长工也停下活儿。
早一步到家,还没喝下半杯茶,即接到报丧,孟富气急败坏,跑到门口一看,破口大骂:“你们是猪,你们是傻子啊,还把人抬回来,是不是故意给咱找晦气,赶紧把他们扔荒野喂野兽——”
外号叫横要命的马屁精,战战兢兢辩白:“老爷,这次不一样,是被箭射死的,你瞧,箭还在他们身上。”
一箭穿喉那个是当场毙命,后背中箭那个刚才还有口气,可是孟富无情无义的话,把他气得喘不上一口气,也跑到阎王府去了。
是中箭死的?孟富一阵惊骇,慌忙叫人把箭拔下来,拿到灯光下一番细看,吓得当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惊恐大叫:“这是——这是上回那两个死鬼的箭。快,快快说说场面,是不是看见鬼了?”
在孟府,除主人外,那就是横要命说的算了,平日里横要命跟李四、六枝背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间固然有隔阂,当下一听孟富说那是李四、六枝的箭,横要命额头漏水。
又是乌鸦叫。每次乌鸦一叫,就有倒霉事。孟富对乌鸦厌恶到了极点,恨不得将天下乌鸦一炉烧烤了。
心里头又暗暗得意,孟富觉得全是因为自己的霸道跋扈,连鬼都惧怕三分,不敢找上他。
这个时候,颜乌正悄悄跟母亲窃语,眉飞色舞、声情并茂讲述他射杀两个打手的膺惩恶人情景,咬牙切齿发誓道:“娘,俺不会叫那伙打父亲、宰羊的强盗、土匪好好活着,他们一个个要得到报应。天天看到长工遭到他们鞭打,俺要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颜乌不想将“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事对父亲说,父亲总要教训他责骂他,千万千万别杀人放火呀,那是逆天理,要是遭到报应;做人要仁慈,有淳厚善心呀,要用仁义、礼信、孝悌、淳厚、慈善的心去感化人……
季氏则不同,面对强盗、土匪、恶人的横行霸道和鱼肉百姓,就要靠武力以牙还牙,去对他们,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眨眼之间,两个壮汉在大家眼皮底毙命,人心惶惶,第二天砍伐山路进程骤然减慢,任他孟富气得肠子扭作一团也没用,鞭子抽打,是痛在肉身上,总比毙命好吧。
八个同伙,除歪嘴巴子至今生命不明外,四个全毙命,威慑、打击了剩下的三个打手,形势比人强,他们纵然再也不敢像从前一样行凶作恶,收敛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被死亡笼罩,此后四、五天,孟富和剩下的三个打手也不再打、骂长工,也不发生甚么事,一切很正常。
再过十多天,眼看山路能砍伐到颜凤家住地,孟富的心也一天天的轻松下来。
第八天中午,长工啃着几个混着米糠馒头,三个打手在一旁吃着白面馒头,还有腌笋配,孟富则回家吃大鱼大肉去,看的,就叫人可气可恨呐,这就是社会现状——同人不同命。
“嗖”突如其来一支冷箭射向一个打手胸口,当场倒地。
另外两个打手一见,吓得丢下白面馒头,逃命要紧。
可是两个打手没逃窜几步,“嗖,嗖”两箭射中他们胸后背,跑了几步也倒在地上。
担心打手们不死,又往他们三个胸口再补了一箭。
长工吓得脸色苍白,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这时,天空传来一个锵鸣金石、响遏行云声音:“乡亲们,你们放心,不会伤害你们。俺是天庭派下来的天将,专门收拾这些吃人血的恶人,你们别再给他们卖命了,回家自己种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