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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请降书的落款处,那清晰的九皇子三个字,二人皆愣了一下。

所以,六皇子背后的那张催命符,竟然是他!!!

显然,他们安插在姜国的探子,竟然都同时把这位九皇子给忽略了。

确切的说不是忽略,而是都调查了九皇子好几年,却一无所获。

只看到他终日像个药罐子一样,郁郁不得志,窝在深山老林里常年的不见人的颓废样子。

他们的探子便就放弃了对他的监视。

没错,卫韶和禹王也都想过骁勇善战的二皇子,想过母族昌盛的大皇子和五皇子,更加考虑过有摄政王保驾护航的六皇子……

反正,其他所有的皇子,他们都考虑了个遍。

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姜国夺嫡的热门人选。

只除了这位随时会一命呜呼的九皇子。

所以,他们对探子没有继续监视九皇子的事,也没有说什么。

“哎……马有失蹄啊!”

禹王无奈苦笑,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征战沙场,还是被这病秧子一样的九皇子给摆了一道啊。

卫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心道,真是半生自诩算无遗策,却最后看走了眼。

他再一次感慨,果然,后辈不可小觑啊!

六皇子和九皇子都是十八岁,一个野心昭昭,疯狂至极。

一个竟是隐忍蛰伏,腹黑难测。

突然,他觉得自己那个小皇帝外甥和他们一比,竟然有点单纯可爱了。

禹王,自然也有同感。

策马走向空地之侧,俩人沉默对望。

“怎样?主帅当真要收下这封请和降书了!?”

“禹王殿下,这还是第一次称呼本将军为主帅啊!”

卫韶调侃意味明显,严肃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禹王抬手摸了摸鼻尖,没回话。

俊朗的脸上也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尬笑。

卫韶知道,禹王对他之前一直心存芥蒂。

他更知道,禹王之所以肯出兵相助,不过是不想大雁的百姓被人欺辱。

而不是因为他。

可这一声主帅,倒是清晰的表明了他现在的立场和对他的关心。

卫韶心道,禹王好像,对他的印象应该是好了不少吧。

要说之前,禹王真当卫韶是个为了揽权不择手段的大权臣。

他打从心里不喜欢他。

不过是念在他曾经为守护大雁边境多次浴血奋战过,才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客气。

可是,这一场仗打下来,两人接触一番,他对卫韶彻底改观了。

排兵布阵,言谈举止,最是能看透一人的品质了。

禹王看出,卫韶的心,最是纯净。

他心里装着的都是大雁的百姓。

根本就不是为了争权夺利才如此拼命。

可他还是被那些文官带头污蔑,给骂了那么久,还骂的那么脏。

不难想象,今日他将这请和书一收,等大军回朝后,一定又会被那些臭不要脸只会舞弄笔杆子的文官好好讽刺、谩骂一番。

估计,说得多难听的都有。

其中,保不齐就得有说,卫韶早就和姜国九皇子暗中勾结,故意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出征,就是为了让百姓对他感恩戴德,提高威望。

实则,他早已和九皇子做好了利益交换。

又或者,干脆骂他们没用、无能,竟然不能乘胜追击,打得姜国人落花流水,占了他们的皇宫……

反正,这封求和书,他一旦做主收下,就会背负更多的骂名。

老百姓不懂内情啊,文官的风往哪吹,他们就往哪凑。

禹王多少有点不忍心了。

卫韶懂他的心思,却也没办法。

这请和降书,他只能收下。

“回去告诉你们九皇子,这降书本将军收下了!

待明日,我们拟好了受降条件,再命人送于你们九皇子过目!”

文官俯身:“是,下官定会将卫将军的话悉数带回给九皇子。”

当晚,卫韶他们就在哈克城中安营扎寨。

不管如何,目前,这座城池还算是大雁的战利品。

那八万多还活着的俘虏被他们安置在城郊,吃喝都和大雁军队一样的待遇。

卫韶和禹王在一起商量受降条件。

最后定下,可将所有俘虏全部交还给姜国。

条件是,让他们赔付大雁白银二百万两,作为此次他们姜国发起战争的赔偿款。

有了这笔银子,大军出征的军饷就能填充回去一大半。

剩下的则可以留给伊城郡的百姓,作为这一年的停耕补偿和留作春耕之时采买种子的银子。

还有,哈克城以后要留下大雁的驻军,从此这座冰河对岸的城池,要纳入大雁的版图。

一杯烈酒下肚,卫韶和禹王都感觉有一团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哈哈……”

“想不到,我们这常年玩鹰的,竟然也会被那小雏鹰给啄了眼!

本王这心里,真是堵得慌!”

“呵……禹王殿下这是仗没打过瘾?出发时候,是不是想着这回能一举攻入姜国的皇宫了?”

禹王嗤笑:”难道,卫大将军你就没想过?”

卫韶又喝了一杯烈酒,垂眸看着捏在指间的酒杯,摇头道:

“这个,还真没想过!”

他出征,本就不是为了侵略,而是为了自保。

没有一个国家的百姓,是生来就要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的。

只是因为没有摊上好的君主,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早就想好,若是真的将姜国大军打败,他的军队,定然也不会入姜国的皇城去杀掠屠城,更不会纵容手下伤害那些无辜的百姓。

因为,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禹王的眸色变幻,他唇边扬动点头道:

“嗯!你卫韶说这样的话,本王信!”

明明生了一副菩萨心肠,却偏偏做了一把杀人的刀。

看来,他当年选择离开永都城,离开她,是正确的选择。

不然,他怕也是没办法置身之外吧!

“诶!这场仗,真是本王打过的最离谱,最不解气的仗了!

不过,结局赢了,也就行了!

让姜国割让城池,赔偿银两,若是盟约达成,总算不虚此行!

骂名嘛,都是虚的!

卫国舅你就能者多担吧!”

禹王说完,举杯冲着卫韶敬酒。

卫韶抬手和他碰了下杯,勾唇道:

“是!韶谢过禹王殿下的开导了!”

“哈哈哈……”

两个在马背上成长起来的男人,惺惺相惜的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