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被禁足的一事很快就传了出来。
饶是南汐再不介意,这几日,东宫上门的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
唯一令她欣慰的是,裴玄并没有回来。
说真的,她这会儿不大想看到他。
她知晓自己从前荒唐,伤害了他。
但她没有想到他那般决绝,放妻书说给就给。
南汐淡淡扫了放妻书一眼。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
南汐看不下去了,抓起放妻书欲撕毁,门外传来长乐的嗓音。
“我若是你,这放妻书就不会撕。”
南汐抬眸,嗓音有些沮丧,“公主都听说了?”
长乐气急败坏地说道:“今日一早我就听说了,淮安非让我冷静些,说太子这么做定有苦衷。”
“可是,什么样的苦衷要以妻子的委屈成全?太子哥哥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
南汐闻言,苦笑了一下,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回到东宫以后,念起两人之前的种种,她开始为裴玄找理由,或许他有苦衷也说不定。
但长乐这话点醒了她,他们是夫妻,裴玄有什么事情不能和自己说清楚?
除非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不要自己了。
长乐吵着闹着要去找裴玄算账,南汐语气懒洋洋道。
“行啊!记得手下别留情。”
长乐讪讪道:“我是真想骂醒他来着?但他如今躲在父皇宫殿里,我进不去啊!”
南汐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
送走长乐以后,苏蓉又来了。
南汐按了按眉心,突然觉得这裴玄光是禁足自己有何用?
应该多下一道命令,禁止他人探望才是。
苏蓉看了南汐一眼,少女面色平静,波澜不惊的眸子回望着她。
苏蓉有些挫败,哪怕眼下南汐已成了阶下囚,但自己在她面前,依旧有种低她一等的错觉。
南汐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苏蓉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同情地看着她道:“我来看你啊!太子妃,这阶下囚的滋味如何啊?”
南汐瞥了她一眼,手里的银针翻着花样:“想知道?”
苏蓉没忍住后退了几步,“我劝太子妃三思,你如今已没有太子为你撑腰,若是伤了我,只怕你没有好果子。”
南汐冷笑,“撑腰?”
倏尔,她整个人如疾风骤雨般袭来,天旋地转间,苏蓉已经被她掐住脖子,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莫说只是伤你,就算今日杀了你,又如何?”
苏蓉艰难道:“你敢杀我,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南汐掐着她的力气又重了一分,“怪罪?”
“我雾灵山何曾惧怕过?”
苏蓉开始慌了,急切地说道:“那太子呢?”
“你……逃得过……太子可躲不过……”
南汐闻言一怔,将人甩了出去,嗓音清冷道:“滚出去。”
苏蓉见南汐这副模样,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南汐的软肋,突然笑了出来。
“想不到啊?这雾灵山的主人也和寻常女子没什么两样嘛,成了弃妇还舍不得走。”
“你如今这番模样,和我又有何不同?”
南汐有些不耐她的嗓音,银针封住了她的哑穴,看着她努力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模样,开口吩咐说道。
“来人,苏贵妃疯魔了,把人带走。”
苏蓉愤怒地瞪着她,奈何嘴里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苏蓉走后,南汐按了按眉心,刚想喘口气,突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不疾不徐,温和有度。
南汐叹了口气,“你怎么也来了?”
林远航脚步一顿,嗓音依旧温和:“宫里都传开了,说是太子妃惹怒了太子,成亲不足一月就被禁足,所以我来看看。”
南汐自嘲地笑了笑:“来看看我如今落魄成什么样了,对吗?”
林远航摇了摇头,“来看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南汐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现在挺好的,吃喝不愁,还有人侍候。”
“是么?”林远航的嗓音极轻:“那为何你的眉眼间,不展笑颜?”
南汐沉默了。
林远航轻声问她:“南姑娘,你后悔了吗?”
当初她还未嫁给裴玄的时候,林远航就告诉过南汐。
她的性子,不适合留在宫里。
但那时候她一心都扑在裴玄身上,哪里听得进别人的话?
没想到如今竟然一语成谶。
林远航再次开口道:“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
南汐摇了摇头,她现在不想离开,裴玄虽对她无情,但眼下情势不明,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再说了,她若要离宫,谁能拦得住她?何须连累林远航?
林远航见她心意已决,嗓音有些失落,“哪怕到了今日这地步,你依旧不后悔吗?”
南汐似乎是笑了一下,但眼尾却发了红,她垂眸,轻声地对林远航说道。
“小林太医,我想吃你那天买的包子了。”
南汐突然想起,那日她原本也很难过,但热气腾腾的包子入了肚,难过都冲淡了不少。
果然,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难过得慌。
林远航先是一愣,随后嗓音染上了笑意,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买。”
……
东宫墙角处,沈舟和裴玄趴在上面,监视着屋内一男一女的举动。
沈舟没好气地打了个哈欠:“要我说,你就是欠的,直接和南汐说清楚不行吗?”
裴玄眸色深沉,嗓音暗哑道:“她已经为我造过一次杀孽,我不能让她再次面对那些事。”
沈舟:“那也不用给放妻书吧?”
裴玄:“苏蓉知道了她的身份,重生一事骇人听闻,她又是雾灵山的主人,若是引起了父皇的怀疑,只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所以,我必须尽快把她送回雾灵山,才可以腾出来解决这一切。”
沈舟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想起上辈子裴玄被人陷害惨死,这也是他心中难以释怀的痛。
只是……
沈舟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道:“报仇的事我会助你,但南汐这边你还是多留些心眼,免得被林远航那小子撬了墙角。”
裴玄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你想多了,她何曾爱过我,过往种种不过是因为愧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