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放下书,他还没有开口,一旁的小福就抢白道,“已经死了好几个学生了,飞花宴被取消了。”
说着他还摇晃着脑袋,“已经死了这么多的学生,哪个学生还敢出门!去那什么飞花宴不是一网打尽,省得杀手还一个一个地去找了。”
石头直接卷起手中的书敲在小福的脑袋上,“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花爷爷了。”
小福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角落条凳上,握着一杆烟斗,正眯着眼打盹儿的花爷爷,然后缩了缩脖子,又立刻转了过来。
低声嘟囔,“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阮玉薇看一眼小福,转头看向石头,“石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石头本名石烨,比她还要大两岁,但是阮玉薇从一次跟着小福一起叫石头就已经习惯了,此后再也没有改过称呼。
“阮娘子请问。”
“这次死亡的学子都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吗?可有原本就在京城读书的学子?”
石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她打听这些是做什么,但他还是如实道,“都是进京赶考的丰山籍学子。”
都是丰山人……
阮玉薇皱起眉头,好像琴姐姐就是丰山人,莫非隋大人的案子和这其中有什么巧合?
“为什么就盯着丰山学子杀呢?”
石烨想了下,昨日他在书院里听来的闲话,“我也是从别处听来的,说这个学子都是一个村子的。”
“说是祖上犯了忌讳,后代子孙都不能飞黄腾达,所以他们一进京都离奇地死了。”
小福认同得点了点头,“我小时候常溜进茶楼听书,那说书先生不是常说吗,一敬天,二敬地,三敬神佛……”
“又胡说八道。”不等他说话,阮玉薇又拿起桌子上石烨的书敲上小福的脑袋。
“哎哟!再敲真的要变笨了!”小福捂着脑袋不满道。
她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都是唬人的,若是鬼神都这么灵验,那些贪官污吏,凶恶之徒,应该第一个被拉下地狱,那对面的大理寺就可以歇业了。”
石烨点头,“鬼神之说确实不可信,但是那几人来自一个村子,这件事儿可以去查查。”
“还有,听说有人听到他们的争吵,就看看是不是仇杀,或是有什么利益纠葛。”
“仇杀?利益?”阮玉薇抿了抿唇角,片刻后引头朝对面看去,隐约从大门还能看到一些学子的身影,“哪些都是丰山的?”
“是。”石烨看侧头看向对面,“里面还有一个我的同窗呢。”
“我已经同他说了,他虽然是丰山籍,但是自小就在京城长大,这次的案件应该不会波及他,但他还是害怕地躲到大理寺去了。”
阮玉薇的关注点却是不一样,“丰山有这么多人?”
在她的印象中,钦州每当乡试喜报能上京的学子都没有几个,难道丰山人格外地聪明?这么多人都考上来了?
石烨翻开面前的书,“顾太傅为天下读书人的典范,太傅大人又是丰山籍人,听先生说,所以每到秋闱的时候,丰山的学子都比别的地方要多。”
阮玉薇讶异地回头看他,“顾太傅也是丰山人?”
石烨,“约莫是应为顾太傅的原因,所以丰山的读书人也格外的多吧。”
阮玉薇的眉头突然一跳,“往年的时候,可有丰山学子像这样离奇死亡?”
石头抬头想了下,“好像没有听说过,若是早有这样的事儿,恐怕没有丰山人敢来赶考了吧。”
阮玉薇垂下眼睑,若是仇杀,路上是最好动手的时机,既不在原乡,也不京城,死在路上最是踪迹难寻。
现在那些学子都死在进京后,如果不是仇杀,莫非是凶手对官府的挑衅?
可现在是学子秋闱进京的时候,还不是人数最多的时候,现在就发生这样的事儿,莫说是官府,就是陛下也会震怒。
到底就不止是大理寺,恐怕,京兆府,刑部,城防军营,甚至是卫营,都会倾注在这件案子上。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整清脆的马蹄声,铺子里的几人转头朝外望去,一辆青棚马车停在大理寺的门口。
马车上的人下来后,回头朝铺子回望,恰好与铺子里的阮玉薇视线相撞。
只是一瞬,他下意识回避开了视线,转头朝大理寺内走去。
小福一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就立马认出了出来,“这个大人最近也是常客,但是这两日案子发生后,也没有来了。”
想到这儿小福又哀嚎了一声,“我福小爷还想将铺子开成全京城最好的酒楼呢!怎么还没开始就要夭折了。”
阮玉薇的眸色暗晦不明,是那个江大人。
她和江大人并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躲她的视线。
江大人是在躲她,还是透过了她……躲另一个人。
陆让说江大人暂时没有嫌疑,但是她能肯定,这个江大人一定认识娘亲,或是对娘亲的案件知情。
或是,他也是背后的执棋者之一。
“阮娘子还有什么要问的?”石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阮玉薇回过神来,“没有了,谢谢你了石头。”
“一桩小事,并没有帮上什么忙,阮娘子无需言谢。”
石烨又看向一边还在摇头晃脑哼哼唧唧的小福,“再偷懒,文师傅又要骂你了。”
小福听到这话立刻不满起来,“明明是文师傅自己说的,切菜日后有伙计,我跟着他学炒菜就行了。”
“结果,我次次做的菜,他都要说一回,刀工太差!”
他的脸上尽是郁闷之色,阮玉薇看着小福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脑门,“这就是你偷懒的借口是吗。”
“日后,没了贵人的照拂,回头这个小铺子也开不下去了,你就再回到街上找你以前的兄弟伙计们继续乞讨。”
小福刚想反驳什么,突然墙角的花爷爷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才是真的!”
小福立刻起身,“花爷爷,又做噩梦了吗?”
阮玉薇回头,就见花爷爷脸色十分地难看,甚至握着烟斗的手颤抖得似乎要拿不住了。
花爷爷抬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鬓角垂下花白的发丝,眼底浓烈的情绪还没有散去,就好像还没有从噩梦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