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真的是外室……”
牧云安眼中的笑意,一扫而空。她嘴角耷拉下来,阴冷地看向金岚,“一个外室而已,为何怕成这样?”她顿了顿,眸光愈发的骇人,“莫非,她……很美?”
“这……”
金岚顿了顿,哑着嗓子,“咱们的人在栖霞山,只能在二门上伺候,探听不到太多,没见过那女人。只是听说……长得,确实不错,不然,也做不成外室。”
心口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淬入了毒汁。
牧云安自知容貌属于清秀的那一挂,算不上十分漂亮。
故而更加在意。
她咬牙冷笑,刻意在脸上撑出轻蔑,“再美,能美过那个牧云媞去?”
连牧云媞都拜在了她手下。区区一个外室,她不怕!
金岚小心翼翼摇头,“自然……没有云媞小姐那般美……不、不及小姐你容貌的万一。”
牧云安哼了一声,“还有什么?”
“夫人那边消息也不多,只知道这女人来历不明,太子……爱若珍宝,连斋戒祈福都带着……”
牧云安只觉凉意从指尖,汪到心口。
好啊,果然是栖霞山的贱人,死皮赖脸跟来了玉清观!
那就怪不得她要出手!
牧云安:“娘还说了什么?”
金岚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牧云安声音猛地拔高:“说!”
金岚身子一哆嗦,“夫人为小姐……送来了这个……”
她自袖中拿出一只手掌般宽窄的木盒,滑开盒盖。
里面是各色药丸,每一样都有三四粒。
牧云安一眼就认出,其中便有前一阵子她给李怀肃下在茶水中的,迷情药。
“娘的意思是……”
金岚舔了舔干燥的唇,“这是夫人压箱底的宝贝了。夫人的意思,是叫小姐见机行事……先拿下太子的心。只要男人的心在小姐身上,别管那外室如何,也翻不出你掌心。”
牧云安目光盯着那枚暗红色的药丸。
拿下太子的心……
若说从前的她,或许还想着靠娘给的这东西。可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牧云安……对自己有信心。
太子现在已经对她和颜悦色,她不想再用这东西,破坏李怀肃对她的印象!
偏生金岚在一旁道:“夫人交代了,这回她花了大价钱,这药服之生效,与上次不同,是好东西……”
“够了!”
牧云安喝了一声,打断金岚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事儿,娘想左了。”
金岚一愣,“什么?”
小姐不是最急着做太子的女人?
牧云安:“不过是对付外室而已,与其损伤太子身子,还不如……”她看着金岚,“你去把这药,给那外室灌下去,再随便抓个道士,引人发现,闹将出来……”
金岚吓得白了脸,“小姐?这奴婢、奴婢如何能去……”
“你不去,难道我去?”牧云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算了,你去叫我娘,把绿萼那小贱婢送上来,叫她去办。”
反正是云媞的人。
若是死了,正好可以下去陪她的小姐。
金岚松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二日晚间。
绿萼便被送上了玉清观。
牧云安拿出盒子,把暗红色丸子药递给了她,“你若敢不尽心,你老子娘便没人收尸。何去何从,想清楚了。”
绿萼不敢哭出声。
只能接了丸药,慢慢退出。
同一时间。
李怀肃院中。
他照例把饭菜叫进来,陪着云媞共用晚膳。
见女孩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姿态优雅,心无旁骛的模样。
李怀肃有些忍不住:“还有五日,孤便要大婚。”
云媞手中勺子稍停了一下,“恭喜殿下了。”
“你……”
李怀肃深吸了一口气,“安儿,她是个好姑娘。孤会好好待她。”
他不会碰她。
等他登上帝位,再给牧云安重新择婿。到时候,她是皇后的亲妹妹,身份无上尊贵,大盛男儿千千万,她想选谁都行。
闻言,云媞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抹暗色,“是啊,安儿妹妹心地纯良,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她顿了顿,“殿下可千万勿要亏待于她。”
她牧云媞,也不会亏待了她的。
说完,云媞接着认真喝汤,面上神情一丝波动也无。
李怀肃只觉心口憋闷,轻咳了几声,闭了闭眼睛。
算了,现在承诺太多,什么用都没有。
他只要等到能实现的那一天……到时候,云媞定会体谅他的苦心,恢复到从前模样。
太子婚前祈福大典礼分为前四日和后三日,统共两个阶段。
前四日整个玉清观封闭,只为李怀肃、牧云安两个祈福专用。
后三日则会逐步开放。
皇亲国戚、勋贵世家中有要沾染大婚喜气的,这三日内都可以来玉清观观礼。甚至连有些身家的平民,寻寻门路,也能来瞻仰太子、太子妃的风采。
转眼间便到了封闭祈福的最后一日。
绿萼尽力躲着牧云安,却还是被她在祈福间歇,揪到了身边。
牧云安带着两个婢女,避到玉皇殿后身僻静处。
她冷冷看向绿萼:“那外室活得好好的,你如何交代?”
“奴婢、奴婢……实在近不得她身……”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绿萼脸上。
牧云安手掌震得生痛,心中尤觉不解恨,伸手死命地掐着绿萼手臂内侧的嫩肉,隔着衣衫生生掐出几道血痕,方才停手,“你这贱婢……”
绿萼痛得浑身颤抖,她拼命忍住:“小姐,奴婢虽未能把这药给那外室下到碗里,却打探出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绿萼垂下眸子,小声道:“说是、是……太子之所以那样宠爱那外室,都因为、因为……她为太子诞下了骨肉!”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牧云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幸亏金岚扶住,才没摔倒。
她反应过来,尖尖的手指直接怼到绿萼脸上,“你、你撒谎!”
这绿萼是牧云媞昔日的贴身丫鬟,一直思念故主,哭哭啼啼的,哪里会真心实意为她打探?
可身边搀扶的金岚闻言脸色也白了白,“小姐,这也未必就是假的……”
“怎么说?”
金岚:“那外室身上的道袍,是从咱们名下的天香阁买的。据那日在的舅太太说,去的是个年轻女人,手里牵着个孩子,还给那孩子买了好些御寒的好衣裳。奴婢因拿不准,才未曾和小姐说……”
牧云安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贱种!”
这是她最怕的事。
太子不让她生,外室子却已经出世……
牧云安手指攥紧,恨不得立时便能杀死那孩子,“那贱种躲在栖霞山?”
“不、不是……”绿萼声音轻轻的,不细听根本听不清。
绿萼:“那孩子……在外室身边,跟到了玉清观。就是常在她身边的那个小道士。”
是了!
瞬间,牧云安只觉自己心跳都停了。
她便说,这玉清观立本不该有什么小道士!还一副和李怀肃熟稔的模样!
原……原是他的,私生子!
牧云安阴冷的目光看向绿萼,“你去、去药死那贱种!”
卑贱的血脉,不该留存于世!
绿萼后退两步,嗫嚅着:“可、可小姐,这是、是迷情药,如何药得死人?”
“用这个。”
牧云安打开盒子,拿出里面不起眼的墨绿色药丸。
“这可是当年结果了沈氏性命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