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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这个银行行长沉默了下来。

秦天缓和了些语气,然后声音小了一些,缓缓说道:

“其实……银行嘛,晴天借伞,雨天收伞。我知道。”

“之前呢,团结厂确实遇到了很大的困难。你们着急想要将资金收回,控制风险,我也能理解。”

“可是,事情不是非得两败俱伤的。”

听到秦天这样的话,严行长歪着脑袋,笑了笑,有些意外。

秦天继续说道:“说到底,银行往外贷款,要的是钱,是收益,是回报。”

“不是命。”

“死了的团结厂,并不值钱,也卖不了几个子儿。”

“反倒是活着的团结厂,才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收入和利润。”

“也才能让银行收回贷款。”

“严行长,您说是吧?”

严行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少许玩味和好奇的笑意。

并不说话,只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听后面还会说什么。

秦天说道:“我们厂,昨天基本上已经和郭凡导演的《流浪星球2》剧组谈妥了。他们剧组后续拍摄需要的大部分的道具和机械设备,都由我们团结厂代工。”

“《流浪星球》第一部相比就算您没看过,但肯定听过。四十多亿的票房,年度票房榜第二。算得上是有口碑和打底的。”

“现在我们厂和郭凡导演合作,而且是《流浪星球》第二部……呃……”

说到这里,秦天突然有些词穷。

他其实很明白,别看自己刚才表现得很强势。

又拍桌子又耍横的。

但说到底,欠了银行几千万的人是自己。

所谓的强势和硬气,不过是想要让对方能够接受延期的小小手段而已。

可是光靠强硬,是不能当饭吃的。

反而会被人当成傻子、莽汉。

所以,秦天想要借借势。

借借郭凡导演和《流浪星球》的势。

可说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莫名其妙地,秦天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一个悦耳灵动的女子的声音。

随后下意识地说道:“《流浪》剧组目前就在胶市影视基地,电影投资还挺大的,还有好多知名明星参演,比如:华仔、丫丫、昊京、李学建老师……您有时间可以到剧组参观参观……如果没时间也没有关系……”

“合同的初稿您也看了,这两天就会签下来。”

“我只是想说……团结厂正在渡过困难。”

“所以,您给团结厂点时间,给个机会。团结厂一定能赚到钱,连本带息把钱还上!”

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的正是之前拿着秦天银行卡出去的秘书。

秘书进来,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严行长。

随后一边将银行卡恭敬地递给秦天,一边说道:“秦先生,您卡上的余额给您查了一下……”

说着,欲言又止,看了看秦天,又看了看严行长,不知道该不该当众讲出来。

秦天则大大咧咧,将银行卡接过来,然后问道:“余额多少?”

秘书职业性地笑了笑说道:“卡上余额是1200万3521.6元龙国币。”

严行长挑了挑眉毛,轻声说道:“行,你先去忙吧,我和秦先生继续说事。”

秘书点了点头,随后离去。

此时,严行长哪里还能不明白秦天的目的。

一边是自己卡上一千多万的存款,一边是即将签署的巨额订单。

这其实都是在说明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偿还贷款。

眼前这个年轻人吧……说话做事,谈不上老谋深算和滴水不漏。

但也算得上是不卑不亢,纲举目张。

严行长觉得,用有勇有谋来形容,并不过分。

他低着头。

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情各方面的利益和权衡。

而秦天也不着急。

反正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尽人事,听天命呗。

足足好几分钟之后。

严行长这才抬起头。

深深看了秦天一眼之后,率先站了起来。

伸出右手。

笑了笑。

“那我们继续合作!”

秦天急忙站起身来,和严行长握了握手。

严行长突然笑着问道:“我有个问题。”

“嗯?”

“你这都是谁教的?之前我们拿到的资料上说,你今年大学刚毕业吧?怎么看着……不像是个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呢?我印象中,大学生就应该……啧……”

严行长‘啧’了一声,欲言又止。

秦天见气氛有所缓和,事情也基本定下来,便也笑着说道:“大学生应该是……眼神清澈中透露着愚蠢是吧?”

严行长哈哈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秦天笑着说道:“我这个人吧……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不是什么乖小孩儿。”

“吃别人家的饭,总是要多察言观色的。”

“团结厂的工人们,是我的家人。”

“我呢,不想团结厂死。”

贷款延期的事情谈妥,秦天总算是松了口气。

便离开了银行。

秦天离开之后,严行长将秘书叫来。

让秘书准备《流浪星球》电影剧组和郭凡导演的资料。

秘书有些好奇:“行长,就因为一个还没签订的合同,您就同意了?这有点不太……”

严行长盯着眼前满是茶水的玻璃烟灰缸,片刻之后说道:“民间有句俗语,叫借钱的是孙子,欠钱的是大爷。”

“咱们银行,总是要和各种各样的客户打交道的。”

说着,叹了口气。

“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别看你比他早几年入职场,但他比你更有魄力。”

“我觉得,值得期待一下。”

·

从银行出来,秦天一身轻松。

就连早上的困意,此刻也是荡然无存。

从城东,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交。

秦天回到了城西。

下了车,又走了足足一公里多。

这才回到了团结厂的门口。

团结厂的大门,此时已经面貌一新。

原先两扇扭曲的大铁皮门已经被抬回了厂内。

经此一事之后,全厂一致觉得,原来那薄薄的铁皮大门太脆弱了。

应该换个新的。

当然,团结厂最不缺的就是钢材和机械加工设备。

所以,工人们用仓库里的钢材。

直接切割焊接了两块,宽4米,高4米,厚足足8公分的均质钢板。

钢板的背后,甚至还做了加强筋。

两扇厚厚的钢板,便成了新的团结厂大门。

早上走的时候,大门还没做好。

秦天回来的时候。

两扇大门已经安装完成。

上面甚至还没来得及刷漆。

这样厚重的两扇大门,别说是社会闲散人员了。

甚至已经能够防御小口径炮弹。

实实在在的防暴门。

就在秦天准备进厂的时候,却突然莫名地心里有些毛毛的。

好像是一种在野外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回头看去。

就看见马路对面的道沿上。

坐着一个身穿粉蓝色卫衣和简单的牛仔裤,扎着马尾,鹅蛋脸,长相甜美的女生。

只不过……

女生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好像带着强烈的幽怨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