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曾经宁静的村落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深山中,平原上,那些昔日熙熙攘攘的村落现在只剩下稀疏的几户人家。
他们饱受战乱之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自从南国政权接管以来,原本就不安宁的生活被彻底打破。
上南国朝廷统辖疆土过后虽然及时分发了大量的赈灾粮食。
但面对庞大的难民群体,这些粮食无异于杯水车薪,难以解决根本问题。
饥饿与死亡,成了人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更为糟糕的是,肆虐的疟疾如同凶猛的野兽,无情地吞噬着人们的生命。
每当夜幕降临,村落中便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
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人们面色苍白,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在这黑暗中,人们仿佛看到了死神的狰狞面容,每一次寒战的侵袭都像是死神在耳边低语。
一个村落之中,一旦有人染上疟疾,他们便只能在咳嗽声与痛苦的呻吟中慢慢的离开人世。
人们面色蜡黄,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取而代之的是对死亡的无尽恐惧与对生命的深切渴望。
田野间的农民们,原本勤劳的身影此刻已不见踪影。
他们或因战乱流离失所,或因疾病缠身心力交瘁,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辛勤劳作。
粮食的短缺加剧了灾难的严重程度。
饥饿与疾病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人们紧紧束缚其中。
夜晚,昏暗的煤灯难以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人们因高烧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家家户户紧闭门户,生怕外界的寒风带来更多的疾病。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疟疾那无孔不入的脚步。
上南国统治的第五年,长安城人口剧减。
昔日上百万人的长安城,现如今也只有几万人。
难民都逃去了景安城,因为那里是上南国的皇都,能活下去的机会很多。
长安城,别院。
度渝带领朝廷派来的数名御医一同前往别院。
“诸位大人,此番劳顿,实乃我上南国之幸。请受度渝一拜,以表感激之情。”
度渝深深鞠躬,言辞间满是对将士安危的忧虑与对医者仁心的敬重。
御医们连忙还礼,领头者沉声道。
“度将军言重了,救死扶伤乃我等天职。
面对疟疾之患,我等定当竭尽所能,共克时艰。
但也烦请度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此次前来便是想让度将军做个决定,我等也好回宫交差。”
一同前来的御医中,一位领头之人道:“度将军,先带我们去诊堂,待我等查明,便可诊治。”
“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度渝一边带领御医前行一边道。
“陛下待我厚重,我自衷心于陛下,只是这疟疾肆虐,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间便削弱了我们的力量。
但我相信,有诸位医术高超的御医在此,定能驱散病魔,还我军营一片生机盎然。”
言罢,他侧身让开道路,引领御医们进门。
“既然如此,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随着御医们步入别院深处,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度渝紧随其后,目光不时扫过那些躺在简陋床铺上面容憔悴却仍不失坚毅的将士们。
“诸位大人,请随我至此。”
度渝轻声细语,引领御医步入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
室内,数十位军中军医与江湖郎中已候多时。
他们的面容上交织着疲惫与忧虑,显然正为疟疾的肆虐而心力交瘁。
“诸位大人,这便是我们目前所依仗的郎中们。
面对疟疾肆虐,他们虽竭尽所能,却仍感力不从心,故特请诸位大人不辞辛劳,远道而来。”
度渝诚恳地介绍道。
然而,御医领头者却突然面色一沉,目光如炬地审视起桌上的草药来,随即厉声道。
“度将军,此等郎中竟敢以青蒿、常山、蜀漆等草药治疗疟疾,尤其是常山,其催吐之力过猛,对虚弱之体犹如雪上加霜,此等行径,实属荒谬!”
言罢,他语气更为严厉。
“更甚者,此等草药若使用不当,实含剧毒之虞,我恐他们有心加害我军将士,其罪当诛!”
度渝闻言,面色骤变,怒火中烧。
他未曾料到,自己寄予厚望的郎中们,竟可能成为伤害将士的元凶。
他愤然问道:“如此说来,这些郎中所施之药,非但不能救治我军将士,反成致命之毒?”
此言一出,室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众郎中惊恐万状,纷纷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辩解道。
“将军明鉴,我等使用常山,实为排痰饮、除邪毒之需,且后续必有补益之方以固本培元。请将军念在我等一片苦心,饶恕我等性命。”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见军中将士好转?”
“将军,疟疾并非一日便能医治,将士们身处之地,疟疾横行,哪怕治好,也会再次病发,所以才......才久久未愈。”
“胡扯,区区疟疾,你们都无能医治,你们就是无能庸医,还想借此开脱?”
领头御医道。
“度将军,依我看,必须将这些无能庸医全部拖出去斩首示众。”
“将军饶命。”
“将军,我等使用之方,绝无问题,还请度将军明鉴。”
一众郎中跪地祈求,他们现在的生死皆在度渝一念之间。
只要度渝听信御医的,那么他们便真的要冤死在此。
正当度渝陷入思考,气氛凝重之际,御医领头者缓缓开口。
“度将军,疟疾凶险,用药之道需谨慎再谨慎。
我朝御医所推崇之白虎桂枝汤,以知母、炙甘草、石膏、粳米、桂枝精妙配伍,实为对症之良方。
望将军以大局为重,明辨是非。”
“即刻起,军中用药皆需遵循御医的,确保每位将士都能得到最有效的治疗。至于这些郎中……”
度渝目光扫过跪地的众人。
“念其初衷尚好,且留一命,但须严加监管,不得再擅自行医。”
“多谢将军。”
跪地郎中听后,连连磕头。
“度将军,这些郎中居心不良,您还留着做甚,何不将其诛杀,以振军威?”
御医领头之人不解,为何度渝还要将这些郎中留着。
“诸位大人,军纪严明,亦需仁心并济,这些郎中我必然会查明,待查明之后,该诛便诛,我度某必然不会心慈手软。”
度渝沉吟片刻,目光深邃,缓缓说道。
“他们虽有过失,但初衷皆是为救治将士,情有可原。
且我军正值用人之际,若因一时之怒而滥杀无辜,恐寒了众将士之心。
再者,严加监管之下,或可引导他们学习正确的医术,将来亦能成为我军的一股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