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可抱着绵恺去小厨房转了一圈,却仍未见到安瑶的影子,便怀着心思将绵恺抱回了房间。
昨夜她瞧着正房这里忙忙碌碌的,一颗心一直悬着,可是她又不能离了三阿哥,便是一直焦心难奈。
直到其静去了她那儿,她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只是听了其静的话,她也不由得对安瑶的处事起了不满。
其静总觉得自己比不得像悠可一般是陪嫁来的,和兰馨亲密些,更不好叫兰馨以为她是在讨巧卖乖,看不得安瑶好,便想着借悠可的嘴说与兰馨,也好提醒着她些。
只可惜,她今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打发了回来。
此刻杏花春馆内,盛菁正和思忆一同用着早膳。
思忆和绵宁不同,对着绵宁,盛菁总是想着他是喜塔腊氏的希望,更盼着他能得了太上皇和皇上的重视,总有私心作祟。
思忆虽只是公主,可是胜在贴心,到底已经有子傍身,她对儿子和女儿也没个轻重挑剔。
只是这样难得的一片温馨场面,却叫一个宫女衣着的人给搅了。
盛菁不由得叫人将思忆带了出去,身边的人也都被遣散了。
翘起戴着镂空点翠冰梅纹的护甲,漫不经心地搅着眼前那碗燕窝火薰鸭丝汤,悠悠说道:“本宫今早听说了,贵妃闹腾了大半夜,这事你做的不错。”
那人却丝毫没有办成事后的喜悦,反而面带惶然,“娘娘赞誉,奴婢实不敢当。奴婢怕做的太明显,叫人察觉,便将桃仁的分量减了五成,却不想贵妃竟还是那般痛苦。”
嘴角不觉挂了笑,只是有些冷,“前些年的一场闹剧,叫贵妃落下了不少毛病,虽一直调理着,却还是月信不调。桃仁最是活血化瘀,只一点的分量,便叫她受了如此苦楚。”
可是那人还是不放心,说道:“今早皇上带着陈太医去给贵妃把脉了,又开了些新的方子,奴婢怕此事会不会被皇上察觉了。”
盛菁的手一顿,眉心拧成了结,“你说皇上叫陈仲成给贵妃把脉?”
“是,奴婢亲眼瞧着的。”
“那他可说什么了?”
那人摇了摇头,“不过是和从前肖太医一般的说辞,并未说旁的。”
盛菁用小指上的护甲轻轻扣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那人心里直发颤。
照着她对皇上的了解,他该是对兰馨起了疑心的,怎么还会对她这般上心,叫陈仲成去给她把脉开方……
莫不是,皇上对她还念了旧情?
盛菁凤目一挑,转过脸对那人说道:“桃仁你照常放入贵妃的药中,只是用量上注意些,别叫人发觉。另外,皇上对贵妃的态度,你也要留意。”
“是,奴婢明白了。”
守淳跟着顒琰出了映水兰香,走在顒琰身侧小声说道:“皇上,陈太医给贵妃开了新的方子,那这阿胶糕……是否还要再赏贵妃?”
顒琰的脚步不过一顿,片刻又继续走了起来,叹气道:“既然贵妃的身子见好,那就别再赏她了。”
守淳面上一喜,颔首应道:“是。”
顒琰说着,又吩咐道:“你从太医院寻个靠得住的太医,去给莹嫔瞧瞧,看看还能不能调养过来。”
守淳抬眼望着顒琰硬朗的侧脸,眼中有一丝黯淡,片刻才点头应道:“诶。”
正午太阳高挂起,此刻兰馨竟不觉得闷热,只是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倒觉得身上都暖洋洋的。
从昨日下午,正殿的冰便都撤了下去,只顾着绵恺那一处的。
此刻腹痛有所缓解,兰馨由其静扶着走到桌前,望着桌上几道菜。
当归红枣排骨汤,爆炒猪肝,红油鸭肝……倒都是理气补血的,只是她没什么胃口罢了。
端起眼前那碗汤,用勺子漫不经心地舀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般,看向其静,“绵恺用过膳了吗?”
其静替兰馨夹了块猪肝放在碟前,“悠可姐姐抱着三阿哥去逛园子了。”
兰馨透过窗户望着那直晃眼的太阳,放下手中的碗,微一皱眉,道:“正午的日头最毒,若非我身子虚,定是受不住的,何况绵恺还那么小,若是中了暑气可怎么好?”
其静知道兰馨的顾虑,便笑道:“主儿也不是不知道三阿哥的性子,最是贪玩,悠可姐姐哪里劝说的住,只好由着他了。”
兰馨听罢,便起了身,“左右我也没什么胃口,陪我出去转转吧。”
其静不免有些着急,“可是主儿的身子……”
“无碍,出去透透气,见见光,也是好的。替我更衣吧。”
兰馨换上一身藕荷色缎绣折枝藤萝纹的衬衣,样式简单,眼色清丽,走在园子里倒不会叫人觉得有燥热感。
由其静扶着,刚出了寝殿,兰馨就顿下了脚步,对伫立在一侧的一个宫女说道:“你去告诉安瑶,本宫陪三阿哥在院子里逛逛,叫她提前给三阿哥备下解暑的汤饮来。”
说着,又嘱咐道:“本宫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回来,叫她准备的简单些,三阿哥回来便要用上。”
那小宫女领命,福身道:“是。”
走出了映水兰香,兰馨侧头看着一言不发的其静,不禁问道:“怎么被这日头晒蔫了,连句话都不说。”
其静回了神,抬眼瞧着兰馨,犹豫着说道:“主儿似乎很器重安瑶。”
三阿哥的饮食,主儿向来不让旁人插手,就连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要两个试菜太监试过无误后,才肯给三阿哥服下。
也不知这个安瑶使了什么招数,叫主儿如此信任。
兰馨了然一笑,问道:“你吃味儿了?”
其静忙摇了摇头,道:“奴婢不敢。”
兰馨收了笑意,缓缓说道:“安瑶心细,人又聪慧。这样的人是机灵,可就怕她的机灵用错了地方。”
其静微微皱眉,“主儿是怕安瑶生了异心?”
“只要我足够抬举她,她便不会。”
其静这才恍然,点了点头。
可是昨夜的事,犹豫再三,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兰馨瞧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觉驻了脚步,问道:“你还有话说?”
其静思索了片刻,便将昨夜的事情都告给了兰馨,“悠可姐姐和奴婢是一样的心思,她若是能伺候好主儿,那奴婢们自然说不得什么,可她也太抖机灵了些。半夜将那些小宫女都叫起来,面上是奉承了主儿,可是私下,怕也会惹得众议沸腾,坏了主儿的名声。”
兰馨听罢,不觉皱了眉头,“竟有这样的事。”
说着,脚下又移动了起来,向前走着,“得了机会,我会去提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