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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吵着兰馨和孩子,整个南三所都极安静。

盛菁回来的时候,兰馨正睡着,去看了眼孩子,便回了自己屋里。

且静给盛菁上了茶,便立在一旁,“侧福晋生了七格格,福晋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定了。”

盛菁端起茶盏,笑道:“是啊,我的绵宁,终究还是独一无二的。”

“瞧着方才丹格格的样子,真是失态。”

盛菁淡淡地笑道:“也不怪她失态,她一直盼望着思丹满了周岁,王爷封她个侧福晋呢。只可惜,就差了那么一个月。”

且静奉承着盛菁,“所以说啊,这没福气的人,一个月也是等不了的。”

盛菁扬起下巴笑着,那种笑,是发自内心,自信且骄傲的。

只要她是福晋,只要绵宁是永琰独一无二的儿子,那他们母子的地位才不可动摇。

就算永琰宠着兰馨又如何,先前还不是一样宠着渥丹,恩宠是一时的,只有这权势,才是可以依傍一世的。

兰馨再醒来时,已经过了是傍晚了,盛菁得了消息便来了兰馨屋里。

兰馨躺在床上,面带着歉意,笑道:“福晋恕罪,妾身不能起身向您行礼了。”

盛菁难得宽容,“哪的话,你刚生下七格格,是所里的功臣。我已经将妹妹生产的消息派人告知王爷了,想来王爷知道,定是欢喜的。”

“辛苦福晋了,您身子不好,还要从圆明园回来,这样两头的跑,妾身心中着实难安。”

盛菁一副贤惠的面容,“你不必不安,这不仅是王爷嘱托,更是我身为嫡妻的责任。”

兰馨看着她一脸的得意,便敛了眉眼,未再言语。

盛菁又笑道:“方才我去瞧了七格格,生的真是好看,长大后,定和妹妹一样是个美人坯子呢!”

兰馨扯了嘴角,笑道:“七格格还小,福晋别这么夸她。”

盛菁收了笑意,思忖着,“按照所里的规矩,格格的名都是思字加上生母的尾字,想来王爷定会给七格格赐名思馨。”

“那就承蒙福晋吉言了。”

看过兰馨,盛菁第二日就回了圆明园。

而兰馨生产的消息,也于三日后到了热河,永琰看着盛菁的来信,不觉嘴角上扬。

坐在一旁的永璘看着永琰笑的这样开心,便也起了好奇,贼兮兮地说道:“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什么好消息,可别瞒着弟弟我啊!”

永琰将信折好,放回了信封里,“兰馨在三日前生了个格格,而且生的极顺畅,没受罪。”

他最怕兰馨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不能陪伴在侧,既然生的痛快,那他心里也舒服些。

永璘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盯着永琰的眼睛也开始游离开。

半晌,强笑道:“那该恭喜哥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哥哥那里讨杯酒喝啊。”

永琰笑着,“满月酒是赶不回去了,等着百日的时候,定叫你喝个痛快!”

说着,又走到书桌前,提笔挥洒写了几个字: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又叫了传信件的人进来,将字递给他,道:“回去拿给侧福晋,再告诉她,安心坐月子,不要落下病根。”

永璘上前笑道:“哥,你对小嫂子还真是关心的无微不至啊。”

毕竟连女人家坐月子的事情都要管,这可不像在他面前严肃的十五哥。

永琰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就伸出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永璘故作吃痛地捂着胸口,“哥,你下手这么狠!”

他一知道兰馨有了身孕,就告诉了承宇。

承宇为了避嫌,已经从恭府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个不大的宅子,只有他和德文。

本来宁武泰和永璘有时间都会去他那坐坐,可是宁武泰忙着考补侍卫处笔贴式,再加上他夫人又有了身孕,便少来了。

永璘去的时候,带了两坛酒,他已经接受了兰馨是他嫂嫂的现实,可是承宇……

他从未得到过兰馨,所以只有遗憾。

而承宇和兰馨两情相悦,却是生生被人拆散的,承宇心中的不甘心更多。

一旦成了执念,便再难放下了。

承宇一开始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倒还淡定,只是淡淡地笑道:“那该恭喜她了,往后这漫长的岁月,除了嘉王爷,她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说着就端起酒坛,猛灌了自己几口。被酒呛着了,趴在桌上咳嗽时,永璘才看见他滴落在桌上的泪珠。

永璘本想安慰他,却被他拦了回来,强笑道:“十七爷,来,今日既带来了兰馨……兰馨的好消息,我们定要不醉不归!”

说着,又自顾自地拿着酒坛碰了永璘的。

一坛酒下肚,承宇早就醉了,没了清醒时的克制,眼睛红红地苦笑道:“我原本还能骗自己,兰馨也是无奈的,可是她……她居然有了别人的孩子!”

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手也握成了拳头,捶在桌子上,压抑着喝道:“他们…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了!”

永璘此时还清醒着,看着承宇这个样子,心中也是揪地疼,哪怕再如何劝自己,他们是夫妻了,可是真的将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那么难过。

伸手拍了拍承宇的后背,承宇将头紧紧埋在胳膊里,身体不住地颤抖,还一直发出沉闷的声音,“都是我没用!”

永璘这才明白,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南三所里,兰馨收到永琰写的字后,笑道:“难为爷一番心意了。”

送信太监笑道:“王爷还叫嘱咐侧福晋,定要坐好了月子,万不要留下病根。”

兰馨莞尔,“我知道了,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说着又给好怡递了个眼色,便给了他赏赐。

那人是盛菁派去的,自然将这些事情都告给了她。

盛菁不甘心地追问道:“爷就没提到我?”

那人摇了摇头。

渥丹又问道:“那爷给侧福晋写了幅什么字?”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他也只是略识得几个字,并不懂其中含义,便回了渥丹的话。

渥丹听罢,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盛菁。

果然,盛菁嘴角抽搐,眼睛怒瞪着眼前送信的人,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知道了,下去吧!”

见人走远了些,拍桌喝道:“好啊,好啊,爷这是把她当妻了,那我算什么!”

渥丹在一旁劝着,“福晋别恼,爷不过是给她送了幅字,宽慰宽慰她罢了。”

盛菁看着她,“你生思丹的时候,王爷也不在身旁,可见爷给你写过半幅字吗?”

渥丹深吸了一口气,“是奴才福薄,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盛菁死死地盯着她,直至渥丹抬眼,两人目光交汇,便有了主意。

圣驾是八月二十七到的圆明园,永琰却是直接回了宫里。

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刚学会了笑,只要有人逗弄她,她便咯咯地笑着。

兰馨正抱着她在院子里,就听见门口有了动静,还未来得及出去一探究竟,就见永琰风尘仆仆地进来了。

兰馨激动地看着永琰向她几步跨来,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永琰知道她的辛苦,便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好了,我回来了。”

说着又看向兰馨怀里的女儿,伸手碰了碰她肉嘟嘟的小脸,玩笑道:“真不枉你前几个月一顿顿地吃肉,这孩子还真是胖。”

兰馨吸了吸鼻子,看着永琰问道:“爷不抱抱她?”

永琰正了神色,道:“赶了几天的路,身上太脏了,等我换了衣服,再抱她。”

听罢,兰馨心中就委屈起来了,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爷定是嫌她是个女儿,不喜欢她了。”

永琰一惊,有些慌乱,“怎会?”

他从未见过兰馨哭的如此伤心过,他知道皇阿玛也盼着这个孩子,她压力大,他虽也希望过是儿子,只是女儿更叫他欣慰。

万般无奈下,只好从兰馨手里接过了孩子,哄道:“小七,快哄哄你额娘,不要哭了,阿玛最疼你了。”

见孩子冲永琰笑了,兰馨也破涕为笑,“小七算个什么名字嘛,爷回来了,该给孩子取名了。”

永琰抱着孩子,点头道:“该是叫思馨,可是总得有个什么不同的,才能叫她额娘知道,我不嫌弃这个女儿。”

兰馨止了哭,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永琰,等他的下文。

“就叫思欣吧,偕老同欣欣。希望你我白首到老时,她也承欢在我们膝下。”

兰馨眼中含着泪,“谢爷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