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姐没事,只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已然沉沉睡去了。我担心她稍后会被梦魇所扰,便决定在此守候。沁妹妹,时辰不早了,你且先行回宫去吧。”甄嬛轻声说道,目光温柔地落在沈眉庄身上。
年世兰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她确实无大碍,你既然来看过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吩咐几个侍卫护送着,如此深夜,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
安陵容轻轻点头应道:“也好,我特意带来了一些安神的香,此刻点燃它,希望能助眉姐姐睡得更为安稳些。”说着,她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一旁的颂芝。
颂芝赶忙上前接过香囊,然后按照安陵容的示意,小心翼翼地点燃了香炉中的香篆。袅袅青烟缓缓升起,散发着淡雅清幽的香气,整个房间顿时弥漫起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已至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沈眉庄突然从睡梦中猛地惊醒过来。一直陪伴在她身旁、倦意正浓的甄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醒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甄嬛连忙坐起身来,关切地询问道。
沈眉庄满脸惊恐之色,双手紧紧抓住甄嬛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说道:“嬛儿,有人想要害我!本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我已能够变得坚强无畏,但当见到你这般憔悴的面容时,所有的委屈与恐惧却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甄嬛缓缓地回过头去,目光穿过重重宫门,投向外面。大清早的年世兰正一脸威严地指挥着宫中众人,秩序井然,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着身旁的沈眉庄轻声说道:“姐姐,如今见这宫里守得如此之好,妹妹我也能稍稍安心些了。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竟敢对你下此毒手?”
沈眉庄轻轻地摇了摇头,秀美的脸上满是愁容和疑惑。“当时事发突然,那人出手又极快,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根本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不过依我的判断,此人要么是个太监,要么便是宫中的侍卫。至于具体身份嘛......”说到这里,沈眉庄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重要的细节。
甄嬛见状,不禁皱起眉头,急切地追问道:“姐姐,难道你已经有所猜测不成?不妨说与妹妹听听。”
沈眉庄轻轻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之色。“想当初,你曾好心提醒过我,让我多加提防皇后。可那时的我太过天真,竟未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反倒认为皇后娘娘品德高尚、高风亮节。直至后来,华妃娘娘一番提点,我方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皇后整顿后宫的一颗棋子罢了。而昨夜袭击我的那个身影,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像是皇后身边的江福海......”
甄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而嘲讽的笑容,她缓缓地说道:“皇后这一招可当真是阴险毒辣啊!姐姐竟然在翊坤宫附近出了事,倘若皇上果真要追查到底,那么华妃娘娘定然难以推卸责任。若是姐姐不幸遭遇不测,华妃娘娘势必会与皇上之间产生隔阂和嫌隙;但即便姐姐安然无恙,恐怕姐姐也会因这件事与娘娘从此渐行渐远。如此一来,皇后可谓是一箭双雕、坐收渔利啊,这计谋实在是高明至极!”
一旁的沈眉庄静静地听着甄嬛的话语,始终沉默不语。只见她的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甄嬛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姐姐,姐姐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然而,沈眉庄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双原本温婉动人的眼眸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变得空洞无神。她幽幽地叹息一声,语气中满含着无尽的哀伤和失望:“自从踏入这宫廷之门起,我便从未奢求过能够得到皇上独一无二的宠爱,但内心深处总归还是期盼着自己的夫君能够敬我、爱我。当初见你获得圣宠之时,我也曾暗自吃过几日飞醋。可时至今日我方才明白,咱们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压根儿就未曾将我真正放在心上。哪怕我重病缠身,他也仅仅只是过来瞧上一眼而已,再无其他关怀之举。”
甄嬛望着沈眉庄那凄楚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怜惜之情。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劝说眼前这个深陷情网的女子,因为她自己对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并无多少深厚的情感。
然而,令甄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端庄稳重、冷静自持的沈眉庄竟然会对皇帝动了如此真挚的情意。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姐啊,你怎么这般糊涂呢!后宫佳丽三千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者又能有几人?即便是专宠于一人,可岁月无情,容颜易逝,红颜未老恩先断。又有谁敢断言,皇上真的能将咱们放在心底里一辈子不变呢?”
沈眉庄听着甄嬛这番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凄凉笑容。她缓缓摇了摇头,自嘲般地喃喃道:“是啊,终究还是我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