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我记得上次安陵容说过,学堂里有教医术的?”年世兰慵懒地靠在软榻之上,手中轻摇着一把精致的羽扇,微微眯起双眸,似是漫不经心地向身旁的颂芝发问。
“是呢,主子记性真好,前几个月安小姐确实说过,学堂里新来了位专门教导医术的师傅,据说医术十分高明呢!”颂芝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回答道。
年世兰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伸出青葱玉指,轻轻掐着指头,仔细地计算着日子。只见她柳眉微蹙,喃喃自语道:“如今已是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距离那件大事发生,也没剩下多少时日了……”
忽然,年世兰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猛地坐直身子,扭头看向不远处候着的周宁海,拧紧眉头问道:“周宁海,我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周宁海闻言,赶忙上前几步,躬身答道:“回主子,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人将十七爷和甄大小姐引到了甘露寺。只是这二人只是简单地上了香、打了个照面而已。不过,依奴才观察,十七爷似乎对甄大小姐颇有好感,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可是那甄大小姐嘛……”说到此处,周宁海不禁皱起了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甄大小姐看起来倒是对十七爷并无特别之意,甚至还有些避之不及的样子……”
年世兰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催促道:“快别卖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赶紧给本宫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周宁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回主子,甄大小姐可是眼光高呢!她对咱们那位风度翩翩的十七爷压根就不感兴趣,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儿嫌弃十七爷太过风流倜傥,竟然毫不顾忌男女之礼,和一个陌生女子和弦。不过,咱们十七爷当时也是有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奴才猜想,要是哪天甄大小姐知晓了十七爷尊贵无比的身份,恐怕会懊悔不已,肠子都要悔青咯!”说着,他还忍不住发出一声奸笑。
年世兰听完之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心中暗自思忖起来。她依稀还记得前世所看到的种种情节当中,甄嬛与十七爷明明是两情相悦、情深意笃的一对佳偶。正因如此,今生今世她才想着要早早地促成这段良缘,也好为自己积下一份善缘。虽说这辈子她从未想过要与甄嬛成为敌人,但一旦进了宫,谁又能保证皇后宜修不会再生出什么阴险狡诈的心思来算计她们呢?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自己不小心被卷入其中,遭到宜修的诬陷迫害,而甄嬛又因为此事对自己心怀怨恨......只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辈子甄嬛竟然对英俊潇洒的十七爷毫无感觉。
稍作停顿,年世兰回过神来,紧接着追问道:“那济州协领家的女儿呢?”
“主子让咱们去撮合的沈大小姐的姻缘,可这沈大小姐深居简出,一直待在遥远的山东之地,平日里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宁海一边说着,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来,他深知眼前这位主子的脾气,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惹得对方大发雷霆。于是,他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还望主子宽恕奴才,都是奴才无能,未能将此事办妥,请主子降罪!”
果不其然,年世兰听闻此言后,蛾眉微蹙,脸上流露出些许不悦之色。怎么这些个事情到了自己手里,就没有一桩能够顺顺利利办成的呢?莫非她与甄嬛那一众姐妹生来便是命中注定的冤家对头不成?想到此处,年世兰心中不由得一阵烦闷。
不过片刻之后,她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摆了摆手示意周宁海起身:“罢了罢了,这件事倒也不能全然怪责于你。起来吧。接下来的数月时间里,你务必要精心安排妥当人手,密切留意着铺子以及学堂那边的动静。切不可再有任何闪失!”
周宁海如蒙大赦般从地上爬起,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奴才谨遵主子教诲。奴才已按照主子您的吩咐额外增派了不少人手前去监视,同时也给年大夫人传去了消息,告知夫人务必看紧外地的那些学堂。”
年世兰听后微微颔首,表示满意。然而紧接着,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幽幽地叹息一声:“如此一来,应当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只是不知我那兄长现今状况如何……”
周宁海赶忙出言宽慰道:“主子莫要太过忧心,大将军虽然眼下受到十四爷的钳制,但所幸手中仍握有重兵,想来一时半会儿之间,也不至于遭受太多的束缚与刁难。还请主子放宽心才是。”
“是了,周宁海说得对啊,放眼这天下,又有谁胆敢为难咱们威风凛凛、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呢!”颂芝在一旁掩嘴轻笑起来,那笑容之中满是自得与骄傲。
年世兰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她转头看向颂芝,沉声道:“颂芝,我平日里都是如何告诫你们的?切记不可得意忘形!若稍有不慎,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了把柄和错处,到时候我们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无从知晓!”
颂芝一听这话,脸色瞬间煞白,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奴婢知错了,请主子恕罪,奴婢日后定然不敢再犯。”
年世兰微微叹了口气,朝着站在一侧的周宁海使了个眼色。周宁海赶忙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将颂芝搀扶起身。
年世兰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颂芝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在这偌大的将军府内院中,能够让我全心信赖的唯有你们二人而已。你们平日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在外人的眼中便等同于我的所作所为。因此,无论做何事、说何话,都务必要谨慎小心,切不可鲁莽行事。我今日如此严厉地斥责于你,并非有意刁难或者苛责,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免将来追悔莫及。”
颂芝低垂着头,恭顺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是,奴才明白了,往后定会时刻铭记主子的教诲,做到谨言慎行。”说着,她移步向前,来到年世兰身边扶着她去椅子上坐下,伸出双手轻柔地替年世兰揉捏起肩膀来。
年世兰微微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这份贴心的服侍后,忽然睁开双眼,开口问道:“嫂嫂那边可有传回什么消息吗?”
周宁海连忙躬身答道:“回小主,大夫人传话来说,该处理掉的人都已经妥善处置好了,绝不会再有人敢从中作梗,挑拨大将军与王爷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