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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婳将南疆细作一事向老夫人托盘而出。

事关慕君衍和慕家军的安危,她有自知之明,没有能力做这么大的事情,唯有请老夫人一起商议。

老夫人听完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其实,细作一直都有。三年前,子渊还在汴京任兵部侍郎,就发现了名为异风堂的人出现在汴京。这个组织是南疆的,也就是针对我们慕家军的。但他们极其狡猾,经常换身份和地方。但雍国公府一向守卫森严,他们在前两年没有什么作为,伤不到我们。”

“就在一年前,异风堂出了一位少主,心狠手辣。尤其熟悉我大梁,暗中以经商诱惑结交大臣。”

“少主?”

顾婳脑海里浮现那张带着银子面具的男子。

“嗯,这位少主我打过照面,的确不是好人。他的确是大梁矩州人。”

老夫人低声问:“你是怀疑夭夭?”

顾婳点头,也压低声音:“我让赤焰去查夭夭的籍书,总是能将人的来龙去脉查清楚的。”

老夫人微微一笑,鼓励道:“你做得很好。”

顾婳凑近老夫人耳边:“要不我们来个引蛇出洞?”

老夫人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好,全听你的。”

婆媳二人细细的聊了很久。

这段时间,慕君衍的来信渐渐少了。

赤焰说是前方战事吃紧,主君顾不上了。

五天后,夜幕四合,裴毅忽然来拜访。

顾婳在揽月榭见了他。

裴毅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匣子,神采奕奕,看着顾婳就笑了。

他还带了四位侍从,抬了两个大箱子。

“这些都是父亲命我带给婳妹妹和老夫人的。”

一箱是满满的白银,一箱全是名贵的摆件。

裴毅打开手中的木匣子,竟然是半人高的红珊瑚。

顾婳惊讶:“这可是稀罕物啊,有银子也买不来的。”

“这座红珊瑚专门孝敬老夫人的。”

顾婳笑笑:“裴大哥是从江陵回来?”

“是啊,我本想早些回来,但父亲封了左曹郎中,他太开心了,我们在江陵设下流水席,闹腾了整整三天。”

顾婳当然知道,亲自给他斟茶:“裴大哥高升了,裴家又当上一级皇商,裴家前途无量啊。”

裴毅看着面如皎月的少女。

“还不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筹谋,我们裴家可是万劫不复。”

顾婳抬头笑笑:“喝茶。”

裴毅端茶喝了一口:“其实,我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三位大人都提前知道这件事。如不是他们三位,我肯定会被他们压死。”

顾婳端茶喝了一口:“我哪有这个能耐,都是雍国公安排的。”

裴毅一怔:“你是说雍国公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

“军需被换也不是第一次。恰好南疆今年是个寒冬。”

裴毅收了笑容,沉了脸:“偷了冬装后运往北疆,恐怕不仅仅想贪墨银两吧?”

顾婳没接话。

只管朝堂,她一个宅门女子不好回答。

裴毅见她不说了,他也不好深问。

取出一个红色封包双手递过去:“这是说好的酬劳。”

顾婳也不推辞,接过但没有打开。

多少不重要,裴家投诚更重要。

“她可安葬了?”

裴毅知道她问的是谁。

裴毅面色平静:“嗯。裴家大喜之日,不便让此等事情扰了我们的福气,也不便让人知道,悄悄埋了就是。”

顾婳也不想多说。

虽然裴姨娘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可她应该向前看。

复仇之外,她还有很多事需要做。

裴毅深深看她一眼,面前的女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姑娘了,脸上多了几分成熟。

他一介外男不便久留,起身行礼告辞。

顾婳赶紧福了福:“裴大哥有官身,我受不得你的礼。冬青,替我送送。”

冬青应着,引着裴毅走了。

顾婳这才拆开信封看了一眼,一张二十万两银票,还有一张不知是什么。

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间胭脂铺子的房契。

大手笔啊。

会做生意的人就是聪明。

顾婳很满意。

银子,没有人不喜欢的。

从此,断了裴氏对文昌侯府的供奉,她倒要看看她那位只要面子、不顾亲情的父亲要怎么熬过去。

“夫人。”

冬青送完裴毅匆匆赶回来。

“怎么事让你兴奋得忘了形?”顾婳笑着看她。

冬青性子内敛,走路很稳。

“主君来信了,因为有一封与军情有关,明日要入宫呈递陛下的,让您去书房看呢。”

顾婳忙瞪她一眼:“小声点。”

冬青忙噤声。

冬花赶紧四下看看,正看到有个人影在假山后一晃就不见了。

“没事,没人。”

顾婳提裙脚步飞快的到了书房。

赤焰已经等在那里。

“军情怎么送到家里来了?”顾婳站在门口问。

“主君吩咐先将家信送回府,免得夫人和老夫人担心。”

顾婳点头,接过信,四下看了看:“军报要放好了,万一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

“是。”

顾婳想了想:“把军报给我吧,放我那里,明日你再取走。没人在书房,我不放心。”

赤焰闻言进了书房,去了军报册子双手递给顾婳。

“夫人一定要收好,切莫让人知道有军报。”

“好。”顾婳双手捏住军报册子往雅韵阁走去。

一路走警惕的四下看,吩咐冬花冬青也盯着四周。

冬花笑了:“夫人太紧张了。府里戒备森严,岂是这么容易就有人敢偷军报的?”

“嘘。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马虎不得。”顾婳白着一张脸,紧紧抱着册子。

可能是第一次触碰军报,有些紧张。

顾婳将军报放在枕头底下,冬花特意叫了两位武功较好的侍女一起守夜。

“夫人在吗?”

顾婳正看着书,听到外面夭夭的声音。

放下书,伸头去看:“夭姨娘,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你还在月子里呢。”

夭夭笑着摇头:“皮糙肉厚的,不怕。”

她身后跟着以为侍女,提着食盒。

“我一姐妹刚得了上好的雪燕,我就亲自炖了燕窝,想着拿来和你一起吃。”

顾婳诧异:“夭姨娘从来没有给我送过吃的。”

夭夭走进屋里,笑道:“夫人之前也从来没想过和妾身合作不是?凡事,都会有改变的。礼尚往来嘛。”

顾婳抿嘴笑笑:“那倒是。你是想谢我让你出来溜达吧。”

“对呀。”夭夭笑得妖娆。

暮安和他的女人们被禁足,但顾婳吩咐夭夭可以出来走动。

夭夭毫不客气,径直坐下,吩咐侍女将两盅雪燕甜汤端出来。

两人一人一碗一边喝,一边闲聊。

“上次我送你的大礼可还满意?”

顾婳无奈笑笑:“我真没想到你会不要孩子。”

“慕安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我怎么会给他生孩子。怀孕是想气气顾宛如罢了。她以为和我联盟,就能重得慕安的喜欢吗?做梦。”

顾婳吃着,没说话。

夭夭也吃着,眼睛却悄悄的四下查看。

忽然,目光落在枕头下露出的一个红色的角。

她微微一笑:“夫人若是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说。我虽出身勾栏,也看不惯那些欺软怕硬之人。”

“无渊琴师怎么不进府了?”

顾婳突然袭击的话,令夭夭送甜汤入口的手顿了顿。

续而含住勺子,慢吞吞的咽下。

一笑:“我表哥有点忙,暂时不进府了。”

“表哥?”

“是啊。他是妾身的表哥。”夭夭笑着看她。

都派人查过底细了,装什么装。

可惜,她查不到什么的。

尤其是少主,岂是这么容易暴露的?

夭夭吃完,站起来在屋里转悠:“你这里真精致,可见国公爷用心给你安排的。”

她伸手去摸被子:“就连这被面都是最好的贡锦。”

顾婳见她到了床边,忙放下碗,疾步上前,用身子将她挤开,挡住枕头。

“夜已深了,我准备休息了。冬青,送送裴姨娘。”

夭夭挑眉,笑眯眯的扭着水蛇腰走了。

顾婳紧张的转身翻开枕头,军报册子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