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龟速前行。
唐凯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忽然调转方向，朝着龙谷学府开去。
这个时间，深田悠美应该还在舞蹈社排练。
他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步行走向艺术楼的舞蹈教室。
还没到楼下，就隐约听到了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
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看进去，里面人影晃动。
唐凯走过去，靠在窗边。
教室里，七八个女生正在排演一个群舞片段，深田悠美站在前排中心位置，动作幅度最大，也最显眼。
她穿着黑色的紧身排练服，头发高高扎成马尾，随着激烈的舞蹈动作飞扬，脸上全是汗，表情却异常专注投入，每一个定格都充满力量感。
音乐暂停，指导老师说了几句，似乎是在纠正某个队形变换。
深田悠美认真听着，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和旁边的队友比划着讨论。
唐凯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深田悠美无意间转头看向窗外，目光一下子定住了。
她脸上瞬间绽开巨大的惊喜，跟老师匆匆说了句什么，就小跑着出了教室。
“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跑到唐凯面前，气息还有些喘，脸上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来看我排练吗？”
“路过。”
唐凯目光扫过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和脖颈。
“骗人，你肯定是特意来看我的！”
深田悠美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想拉他，又意识到自己手上都是汗，只在原地开心地蹦了一下。
“我跳得怎么样？刚才那段看到了吗？”
“看到了，还行。”
唐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只是还行啊……”
深田悠美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小声嘟囔，但眼角眉梢的笑意一点没减。
她看了看教室里面，又看了看唐凯，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撒娇和试探。
“哥哥，我快结束了，最多还有半小时，你等我一下？然后我们去吃点东西？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新开的烧烤店，特别好吃！”
她仰着脸，因为运动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唐凯看了看时间，傍晚五点。
“给你四十分钟。校门口等你。”
“太好了！我保证很快！”
深田悠美差点又想蹦起来，勉强忍住，冲他使劲挥了挥手。
“那我先去接着排啦！哥哥你找个地方坐会儿！”
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回教室，唐凯摇了摇头，转身往楼下走去。
四十分钟后，深田悠美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她已经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散发着洗发水的清香，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烧烤店不大，但生意很好，烟火气十足。
深田悠美显然是熟客，麻利地点了一堆。
等菜的时候，她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凯。
“哥哥，你今天来看我，我超级开心。”
炭火烤出来的肉串很快端上，滋滋冒油，香气扑鼻。深田悠美吃得毫无形象，嘴角沾了酱也顾不上擦。
唐凯吃得不多，大多时候在听她说，偶尔给她递张纸巾。
“对了，”
深田悠美啃完一串鸡翅，忽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我听说，荒木家那个讨厌的荒木太郎，前几天在银座跟人飙车，好像撞了护栏，车头都瘪了，人好像没大事，但够丢脸的。”
唐凯抬了抬眼。
这消息他倒不知道。
“活该！”
深田悠美解气地说。
“让他以前那么嚣张。”
吃完饭，唐凯送她回学校宿舍。
下车前，深田悠美凑过来，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这是今天的奖励！谢谢哥哥来看我！演出一定要来哦！”
看着她跑进宿舍楼的背影，唐凯摸了摸脸上被亲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留着一点她唇膏的淡淡果香。
回到澜屹川，已经快九点了。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书房亮着灯。
铃沐艾璃在整理他白天带回来的文件。
“先生，回来了。要喝茶吗？”艾璃问。
“不用。”唐凯脱下外套。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花店那边说，那个女孩今天没再出现。”
艾璃把文件放好，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
“先生看起来有点累，我帮您按一下？”
她的手法确实有进步，力度适中，穴位精准。
唐凯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鼻尖萦绕着艾璃身上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馨香，和书房里雪松木香混杂在一起。
按了一会儿，艾璃的手缓缓下移，落到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紧绷的肌肉。
她的呼吸就在他耳后，温热轻柔。
“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
“今晚……需要我陪您吗？”
唐凯睁开眼，握住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将她拉到身前。
艾璃顺从地靠过来，脸颊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柔和。窗外是寂静的山林夜景。
片刻后，唐凯松开手，拍了拍她的背。
“去放水，泡个澡。”
“好。”
艾璃抬起头，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转身去了浴室。
唐凯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点开早上那封署名L的邮件附件。
里面果然是几份整理过的行业数据，重点标注了乐天株式会社近期在关西港口的一些异常货物记录，以及几家与荒木家关联的空壳贸易公司的资金往来。
数据不算详尽，但指向性很明显。
莱尔这是在用她的方式，兑现那天内部参考的承诺。
唐凯看完，把邮件加密存档。
荒木文田看来是打算从物流和供应链上给岩田，或者说给他唐凯找点麻烦。
手段不算高明，但恶心人足够了。
他关掉电脑，走向浴室。
温热的水汽已经从门缝里溢出来。
比起那些躲在暗处搞小动作的人，眼下显然有更值得花费精力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