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随着一声轻灵的机关叩响,塔顶的月光霎时被染成了散发着诡谲气息的鲜红色。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人们便以为头顶的月光就是天空的方向,也只能看见月光下的一隅。”
燕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伸手揽过阮桑枝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朝着陡然出现的密道走去。
“塔中塔。”
阮桑枝眉头轻蹙,想来是工匠结合了机关术,就像是给原本的藏经阁加了一层不为人知的外壳,进出的通路或许就隐藏在看起来颇为陈旧的壁画之中。
“这条密道通往哪里?”
燕璟默了一瞬,她似乎听见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皇宫。”
阮桑枝乐了:“那和被萧洪山抓回去有什么区别?”
在她的注视下,燕璟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当年修建忽勒王庭的工匠不愿陪葬,便利用藏经阁做障眼法,私自挖通了这么一条暗道。”
“这都是你从史书上看见的?”
他应了一声。
阮桑枝脑子嗡了一下,她脑海中浮现出燕逢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踪迹的苏弈,一股失控的恐慌逐渐涌上心头。
“……你有计划的,对吧?”
燕璟垂眸,吻了她的额头:“等风波平定之后,我要让大舅哥给我封个驸马做做。”
阮桑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说了什么话,她没好气的捏了捏燕璟的脸颊:“我可不想再和皇家扯上任何关系了,说好要陪我回凤州的。”
“嗯。”燕璟勾起唇角,将她往怀里捞了捞:“在凤州养好伤了,咱们就去遍历山河大川,做最快意自在的江湖侠侣。”
只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思绪的飘飞让阮桑枝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白鹤寺离皇城可不算近啊,你得抱着我走多久?”
燕璟失笑,他下巴微抬:“你瞧那边是什么?”
阮桑枝转头看过去,只见甬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涨满了水,接近臂展那么宽的水面上,停靠着一只恰好能容纳两人的小舟。
“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尤其是燕璟还滥用魂力,在微微荡漾的水面布下星星点点的光芒,宛如在天河之上行船。
小船摇摇晃晃,阮桑枝逐渐生出了几分困意。
迷迷蒙蒙之间,她仿佛听见燕璟温柔的嗓音:“睡会儿吧。”
四周一片寂静。
等到久违的光芒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下是柔软温暖的床榻,周遭的陈设陌生,像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几家客栈。
“……阿璟?”
无人应答。
她掀开锦被,却触碰到冷冰冰的物件,低头看去时,才知是一张字条。
“阿桑,等我回来。”
原来他压根就没打算带着自己一起去。
阮桑枝眉头紧锁,然而没有知觉的双腿却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来人。”
门外应声传来一阵响动,露出了一张让阮桑枝有些意外的容颜。
“秋月?”
祝秋月神色清冷,眉眼却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周身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怎么?娘娘不想看见我?”
阮桑枝眨了眨眼睛:“他就找了你一个帮手?”
话落,活蹦乱跳的乌乘从门边探出头来:“主子真是聪明。”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这小子一眼,没回话,只继续问祝秋月:“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自在楼。”
祝秋月泰然自若的答道:“本来我想将您带回秀水山庄,顺便看看我们这段时间的成果,但殿下说娘娘还需要静养,不可大动,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阮桑枝笑意微妙:“他知道你们把我送到自在楼了吗?”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秋月眉头微皱,她敏锐的想到一些被忽略的关联,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们可能不太好出去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房门外响起来一道上锁的声响,窗户冷不丁打开,上面坐了个熟悉的身影。
明明是很有少年意气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显得沉稳优雅很多。
“来得突然,自在楼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阮桑枝笑了笑:“这里很好,弹我不希望被人找到。”
他隔着面具发出一声轻笑:“那是自然。”